试论元杂剧的演述形式_陈建森.docxVIP

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第21卷第5期JOURNALOFJINANUNIVERSITYVol.21No.5 1999年9月(PhilosophySocialSciencesEdition)Sep.1999试论元杂剧的演述形式陈建森提要本文在王国维指出戏曲是/代言体0的基础上,进一步探讨元杂剧的演述形式。文章认为,元杂剧大体上有六种主要的演述形式:第一,人物现身自述和一人主唱的形式;第二,借助曲白进行交流和交锋的/对话0形式;第三,/既做巫婆又做鬼0的形式;第四,/散点透视0的演述形式;第五,在剧情内外游动的形式;第六,舞台内外互相呼应的形式。这六种演述形式是元人为了满足演述生命意识的需要和广大民众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娱乐需求而创造出来的。这六种演述形式的综合运用,体现了元人关于戏曲的审美理想和审美情趣:把体验、表现和再现熔为一炉,把观众与/戏0之间的审美距离调节在若即若离、不即不离的状态,把/戏0与现实生活的距离调控到非实非虚、非有非无的境界。因而,元杂剧是临界/戏0与/非戏0之间的一种最/自然0的艺术形态。关键词演述角度演述形式既做巫婆又做鬼跨层跨域社会需求王国维在5宋元戏曲史6四/宋之乐曲0中指出/然后代之戏剧,必合言语、动作、歌唱,以演一故事,而后戏剧之意义始全。故真戏剧必与戏曲相表里0之后,接着又指出/且现存大曲,皆为叙事体,而非代言体。即有故事,要亦为歌舞戏之一种,未足以当戏曲之名也0。在中国戏曲研究史上,王先生第一次明确地将元代戏曲的文体形态界定为/代言体0,衣被后人,功不可没。本文试图在王先生/代言体0说的基础上,对元杂剧的演述形式作进一步的探讨,为古典戏曲演述特色的探究,提供另一个视点。一李调元在5剧话6中指出:/5西厢6虽出金之董解元,然犹弦唱、小说之类;至元王、关所撰,乃可登场搬演。0这从艺术表述的角度,指出说唱艺术(如/诸宫调0)与元杂剧的表演形式的差异。说唱艺术是由说唱艺人直接讲唱故事,这是叙述的角度;有时候,说唱艺#12#人会模拟故事中的人物进行一番表演,则叫/说法中现身01。而元杂剧的艺术表述,继承的是古代/杂戏0的/演述0传统。平步青5小栖霞说稗#樊哙排君难戏6云:5茶香室丛钞6卷十八,,又引5渌水亭杂识6云:/梁时5大云6之乐,作一老翁演述西域神仙变化之事。0谓优戏之始。钱南扬也在5千字文院本之前后6一文中说:所谓/千字文0者盖即梁周兴嗣所撰之5千字文6也。不过伶人摘其辞句联串之,以演述一事耳。如演述背鼓之事,即谓之5背鼓千字文6,演述变龙之事,即谓之5变龙千字文6。o。早在古希腊时期,亚里斯 /演述0,即是由演员扮演人物/登场搬演0故事,/现身说法0多德已在5诗学6第六章中论/悲剧0时指出:悲剧是对于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摹仿;它的媒介是语言,具有各种悦耳之音,分别在剧的各部分使用;摹仿方式是借人物的动作来表达,而不是采用叙述法;借引起怜悯与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陶冶。亚氏认为戏剧表述形式的特点就是/借人物的行动来表达0,这就是与只用/语言0来表述的/叙述法0不同的地方。/借人物的动作来表达0即是直接让人物登场,/现身说法0。虽然中西戏剧都采用/演述法0,但是在如何演述的问题上,由于审美理想和审美情趣的不同,又使中西戏剧形成各自独特的民族演述形式。元代以前的/优戏0重/演0,/千字文0重/述0,/至元曲则歌舞合于一人,然一折自首至末皆以其人专唱,非正末则正旦,唱者为主?而白者为宾0,可见,元杂剧是以/一人主唱0为基本架构,与众脚色一起/合言语、动作、歌唱,以演一故事0的。元杂剧的演述者既在/演0中/述0,又在/述0中/演0,不仅场上的演员和由其扮演的故事中的/人物0是演述者,而且连场下的/内云0、/外呈答云0等也通过/声音0来参与表演。元杂剧由/旦0或者/末0一人主唱的表演体制,不但决定了/旦0或者/末0在一部戏中处于主要演述者的地位,众脚色处于次要演述者的地位,而且明确地揭示了这部戏的演述角度)))即每位演述者与他们所演述的故事之间的关系。在元杂剧中,有的/人物0演述自身的故事,如5荐福碑6中的张镐、5望江亭6中的谭记儿;有的/人物0搬演他人的故事,如5单刀会6中的乔国老、司马徽,5西蜀梦6中的蜀国使臣、诸葛亮;有的/人物0只是协助他人搬演故事,如净、外所扮演的/人物0。从元杂剧演员扮演的情况来看,一位演员在一部戏中可以扮演一个/人物0,如5拜月亭6中正旦扮演王瑞兰、5遇上皇6中正末扮演赵元;一位演员也可以扮演两个/人物0,如5看钱奴买冤家债主6中正末分别扮演增福神和周祖荣,5倩女离魂6中正旦分别扮演张倩女和倩女魂;一位演员还可以分别扮演三个/人物0,如元刊本5尉迟恭三夺槊6中正末分别扮演刘文静、秦叔宝和尉迟恭,5单刀会6中正末分别扮演乔国老、司马徽和关羽;而且场上正扮演着剧情虚构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