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形象之争――1923年.PDFVIP

新史學二十二卷二期 二○一一年 六月 55 重塑形象之爭―― 1923 年 設置黑人姆媽紀念雕像提議案之研究 黃文齡* 西元1923 年，威廉斯參議員(John Williams of Mississippi)根據「邦聯 之女聯合會」(United Daughters of the Confederacy)的建議，向國會提 出一項議案，希望在首府華盛頓豎立一個雕像，藉以紀念忠心耿耿的 黑人姆媽(Black Mammy)對於南方的貢獻。這項建議案並未通過；而 黑人社會面對這個提議案也持反對立場。何以南方白人社會雖願為黑 人姆媽立碑紀念，卻反而招致黑人社會反對？本文以重塑形象為討論 主軸，在歷史、種族與性別的框架中，從黑人社會的角度，探討黑人 社會反對的理由。本文認為：黑人姆媽雕像對黑人社會而言，是具有 多重意義的。1920 年代是黑人開始重建信心，展現自我特質的年代； 但黑人姆媽雕像卻抵銷所有努力。筆者以為：就種族而言，白人用黑 人姆媽傳遞南方莊園和諧生活的印象，為南方白人在內戰中的行為除 罪化，並合理化奴隸制度在南方社會的存在價值；但黑人社會絕對不 允許白人利用黑人姆媽雕像掩飾種族欺壓的謊言，否定他們在美國內 戰中的地位。對性別而言，黑人姆媽嚴重損及黑人男性努力形塑的新 黑人形象，也加深世人對於黑人女性母職角色的誤解。就社會階級而 言，中產階級黑人女性也不願意世人透過黑人姆媽來界定她們，以免 有損她們提昇自我形象的努力。 關鍵詞：黑人姆媽、黑人女性全國聯盟、邦聯之女聯合會 * 中央研究院歐美研究所助研究員 56 黃文齡 新史學二十二卷二期 一、前言 1980 年代後期，國際知名攝影師托斯肯尼(Oliviero Toscani, 1942-)為 班尼頓公司(United Colors of Benetton)設計衣服商品的廣告，一個嬰兒緊緊 靠在一個穿著該公司的紅色毛衣商品，但卻看不到頭部的黑人女性胸 前吸奶。班尼頓公司的本意是在提倡種族平等，但圖片中的黑人女性 卻引起更多的討論。根據這個圖片臆測，這位黑人女性模特兒彷若十 九世紀美國南方莊園裡的女性奴隸――黑人姆媽(black Mammy) 。 一般而言，黑人姆媽多半是個體型碩大、膚色黝黑的黑人女性， 白色衣裙外面套著白色的圍裙，頭戴白色頭巾是其標準穿著。在南 方，不僅中產階級有能力雇用黑人姆媽，連貧窮白人家庭中都有黑人 姆媽活動的身影，負責處理白人家裡所有大小事務。而麥克丹尼爾 (Hattie McDaniel, 1895-1952)在電影「亂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 中的扮 相，則加深了現代人對於黑人姆媽的印象。1 黑人姆媽是自黑人幫傭(Negro servants)延伸出來的。黑人幫傭包括 洗衣婦、廚子、女侍、女裁縫、管家、清潔工、花匠等，這些人在南 方生活中處處可見。奴隸工作的場域分為室內與戶外，室內的工作是 由女主人掌控，男主人則負責戶外人力安排的工作。黑人姆媽則屬於 家庭內的幫傭，除了協助女主人相關的家務事外，還要照顧主人家的 幼兒。黑人姆媽工作時間長，作息時間完全配合主人家的步調，也可 1 Margaret Mitchell, Gone with the Wind. 相關劇照可參考/ title/tt0031381/ 。網頁擷取日期：2011 年5 月21 日。麥克丹尼爾因該角色 而獲得1939 年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女配角獎。不過諷刺的是，當「亂世佳 人」一片在美國亞特蘭大市(Atlanta City)首映時，包括麥克丹尼爾在內的 黑人演員均無受邀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