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信任、发展与公平的内在联系.pdfVIP

一般信任、 发展与公平的内在联系 周　 怡 （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教授） 摘　 要： 本文在综述近期研究发现的基础上， 以案例和观 察事实的呈现， 探索一般信任、 发展和公平这三个表征社会进 步的指标变量之间的内在联系。 基本的研究结论分为描述和解 释两部分。 描述性的结论有： （１） 发展了， 中国人保留着稳定 而低度的一般信任水平； （２） 发展了， 中国人仍旧拥有稳定而 低度的公平感意识。 解释性机制是： 道德和绩效作为一般信任 和公平感的内在联系机制， 可以用以解释发展后中国依旧存在 的两个稳定现象。 首先， “稳定而低度的一般信任”， 在道德伦 理上与传统的 “家本位” 文化中的特殊信任挤压一般信任相 关； 在绩效上与监管带来的成本提升、 信任降低， 以及监管－ 逆反现象密切联系。 其次， “稳定而低度的公平感”， 在道德伦 理上与传统的威权主义顺从文化相连， 而在绩效上与国家的 “绩效合法性” 转向休戚相关。 关键词： 一般信任　 发展　 公平感　 道德　 绩效 １７８ 　公平与发展 一　 引言： 一般信任与发展水平 早在１９５６年罗森堡 （ＭｏｒｒｉｓＲｏｓｅｎｂｅｒｇ） 就提出计量一般信任 （ｇｅｎ⁃ ｅｒａｌｉｚｅｄｔｒｕｓｔ） 的标准问题： “一般来说， 你认为大多数人是可以信任的 吗？ 或者说你与他人打交道时， 是否要格外小心？” 半个世纪过去了， 这一标准题器始终被用作测量信任、 信任水平、 信任半径， 由此产生过 诸多有关国别差异、 社会发展差异、 阶层差异等极富影响力的研究 （Ｄｅｌｈｅｙ ａｎｄ Ｎｅｗｔｏｎ， ２００５； Ｆｕｋｕｙａｍａ， １９９５； Ｐｕｔｎａｍ， ２０００； Ｕｓｌａｎｅｒ， ２００２； Ｙａｍａｇｉｓｈｉ，２００１； 胡安宁、 周怡， ２０１３； Ｚｈｏｕ ａｎｄ Ｈｕ， ２０１３－ ２０１４）。 作为对陌生人或社会大多数人的信任， 一般信任通常反映社会成 员对人性善良的依赖 （ＤｅｌｈｅｙａｎｄＮｅｗｔｏｎ，２００５）， 与乐观主义价值相联 系 （Ｕｓｌａｎｅｒ，２０００，２００２）， 预示并标定着一个国家、 一个社会或民族 的进步、 繁荣和文明 （Ｆｕｋｕｙａｍａ， １９９５）。 所以， 不仅学界， 而且很多 政府和相关机构都将一般信任作为社会发展评价的重要指标。 中国怎样？ 福山 １９９５年的信任研究将包含在儒家文化圈内的中国 界定为低度信任的社会。 不管他立论的依据是什么， 其研究结论是： 发达国家具有相对较高的信任水平， 发展中国家或相对贫困的国家则 处在低度信任的状态， 即发展水平与一般信任呈现正相关关系。 那么， 经过３０多年高速的经济发展之后， 中国人低度的一般信任状况是否有 所改观呢？ 以下鲜活的发生在日常生活中的观察事实足以给出否认的 答案。 观察事实１ 欧洲地铁站： 无人把门， 没有检票的栅栏， 乘车者完全可以自 由出入， 但人人自觉买票上车； 中国地铁站： 有二三人把门， 需要安检随身包或行李， 时而出 现检查身份证的警官， 然后通过验票的专门通道上车。 观察事实２ （上海） 城中的超市： 所有物品是开架的， 消费者可以随手拿 取， 收银台结算； （上海） 城乡接合部的超市： 消费者买杯子， 杯盖在售货员的 一般信任、 发展与公平的内在联系　１７９ 控制中， 付钱后杯体、 杯盖才完整出现。 一些面膜之类的小商品， 不是开架可取， 需要时找远处的售货员过来开锁取货。 如果欧洲相比中国仍属于更发达国家， 如果城中相比城乡边缘区更 发达更繁荣的话， 福山的理论观点———发展水平不同的国家或区域， 一 般信任水平不一样———依然对今天的中国社会具有强解释力。 但是， 就 中国改革开放以来自身的社会发展而言， 为什么经济增长带来国家逐步 富强的同时， 未能拉动社会的一般信任水平的提升， 反而频频出现类似 “廋肉精” “地沟油” 等信任危机现象， 出现国家监管日趋加强的局面？ 而近期研究亦显示， 美国社会的一般信任呈现下降的迹象 （Ｐａｘｔｏ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