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与生死.PDFVIP

明師 講堂 與 醫學 生死 口述／王正一教授 整理／黃秋惠 感恩王正一教授不吝賜稿予「明師講堂」專欄。 教授之文章已於2009年8月集結成《102個可能》 一書，由靜思人文與原水文化合作出版。 68 人醫心傳 二千零九年 八月 相對於一般人 ，在醫院工作的人 ，對於死亡 ，可說是 「司空 見慣」。不過 ，對於一個尚未真正踏入醫學領域的醫學生 ，遭 遇病人的死亡 ，會是非常巨大的衝擊 。 消逝與重生 我自己第一次遇到病人死亡的經驗 ，雖然已經是四十多年 前的事了，當時擔任R 1(第一年住院醫師) ，我還是記得一清二 楚 ；那是台大醫院四一六病房第一床的余張女士 ，四十二歲 ， 長期的心衰竭 ，主治醫師想盡辦法要幫她改善 ，給了她半顆 藥 ，在半小時後因慢性心衰竭被宣告不治 。照顧了她很長的時 間 ，雖然是一個小醫師 ，我與病人的感覺卻像一家人 ，心中的 傷感與失落感也不亞於家屬 。更特別的是 ，其中夾雜了對於醫 療失敗的錯綜複雜情感 ，「人定勝天」的俗諺在醫生的身上沒 有發生 ，沒辦法讓眼前的病人起死回生 ，還要面對家屬 ，要安 慰他們。…… 我的第一個死亡病人 ，也成為我的第一例病理解剖個案 ，後 來也將結果討論發表 ；感謝病人的奉獻 ，讓醫學得以有長足的 進步。 而醫學生涯剛起步時的第一次 「起死回生」 ，也同樣發生 在四東病房 ，更加深我對於死亡的警覺與好奇 。那是四○八 房第一床 ，膽囊發炎 、醫師囑咐要靜脈注射一種新的抗生素 (Pentrexyl) ，病人突然心跳 、呼吸停止 ，值班的我衝過去急救 ， 幸運地救回病人 。我忍不住好奇 ，曾經停止心跳呼吸的人 ，不就 像是站在死亡世界的門口，那會是什麼感覺？這位被我救活的第 一個病人試著回憶 ，他說 ：「我只感覺一陣冷 ，然後就昏過去 ， 什麼都不記得 。醒來之後 ，就看到你們了。」這麼多年過去了， 我依然好奇地從病人身上探詢 、學習 「死」是什麼世界？ 「年」的記憶 關於死亡的議題 ，我想先從中國人的 「年」談起 。從小 ，我 們就聽長輩說要過年 ，傳說有一隻叫 「年」的怪獸 ，就要來把 人吃光光 ，人們就想 ，反正明天世界就毀滅 ，大家都沒命了， 69 人醫心傳 二千零九年 八月 明師 講堂 乾脆在年獸來的前一天晚上 ，盡情享受 ，大吃大喝 、高高興興 地大肆慶祝 ，熱鬧地以喜樂的心情歡度 ；這也就是中國人歡度 過年的由來 ，第一天 ，大家都未被 「年」吃掉 ，就互道恭喜 ， 特別喜悅快活 。殊不知 ，這也種下了中國人對於死亡的負面印 象 ；過年關的背後不知有多少辛酸及痛苦 ，不知不覺訓練了我 們接受──死亡 ，是一件可怕的事 ，也是一般人看待死亡的通 則 。如同歷史記載 ，在執行死刑之前 ，會送上最後一頓可口的 晚餐 ，也代表了對死的負面印象。 醫學上 ，死亡的定義是心臟停止 、呼吸停止 、氧氣交換停 止 ，無血壓脈搏 、瞳孔放大 、肛門括約肌放鬆 ，這些都是體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