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於儒家妇女身体观的一些思考.docVIP

關於儒家婦女身體觀的一些思考 ------- 論哲學與性別意涵 文 潔 華 導 言： 我閱讀劉述先老師的第一本書，是《文化哲學的試探》。此書初版於一九七○年，卅來年一直啟發著它的讀者。本文題旨大可以該書談到有關未來文化哲學理論建構的方向來表達。劉老師說： 「我們所處的乃是一個有史以來觀念與實際兩方面的巨大『危機』時代。…哲學聲言能夠從一個普遍超然的立場研討宇宙人生的根本問題，卻永遠容易陷入不自覺的偏狹邊見之中。人是不能夠脫離了他自己生身其內的文化氣氛與思想傳統而思考的，惟有比較文化學的研究容易使我們察覺出，什麼是真正具有普遍性的問題…。我們從事實上的觀察，既能發現每一支在歷史上發展的文化成就，各有所蔽，各有所偏，我們才得以截長補短，創發新境。普遍是必須透過特殊的研究才得以充實其內容的。」〔1〕 劉老師在此書中亦強調說歷史的本質在於「造命」，而非「定命」。〔2〕 文化哲學的理想乃安立整個人生哲學的意義，洗脫種種文化的偏見，並且在探討最平庸最不利的文化現象時，思考如何維持高亢的理想，如何能夠依憑理性毅力通過最艱難的險惡以及平庸的考驗。〔3〕 本文正擬以身體理論與性別文化為一特殊研究，從中西哲學與文化的比較中見出建構一套儒家婦女身體觀時將可能碰上的種種問題。對有關困境和倫理問題的思考，部份來自西方女性主義哲學批判思潮的衝擊；此等衝擊提出了不少值得深思的理論質疑，甚有助於在進行具體研究之先，考慮有關的方法論及注意其將涉及的問題範疇。 本文先介紹近年西方女性主義關於身體理論的主要重點，以及其對有關的哲學模式的檢討，繼而討論儒家身體觀與性別文化，並提出向來關於女性身體的論述所涉及的權力及倫理問題。對此等問題的反思，最後又難免會回到文化偏狹及普遍理念的張力來。 西方女性主義哲學關於身體理論的思考 西方女性主義學者近年積極地檢討西方傳統的知識論，重新審視傳統那所謂中立、無性別、普遍的知識主體，提出要把主體視作為一個具有體性( corporeality )的性別存有。有關學者認為有須要確認認知主體的身體及其所處的空間乃知識的基礎。這點有什麼重要的涵意呢？就是說主體永遠在身體活動的過程裡，在其中她或他的身體欲望，跟意志不停在糾結，自我並在此體性存有中產生複雜多變及多重的身份。 「體性主體」( embodied subject )的思想是一項身體性的而非純精神性的過程，其中個人的欲望、性情和收受的能力同時再現於語言、論述及權力網，構成了思想的傾向。關心性別課題的女性主義者，以「體性存有」為知識的前設, 認為這種「前哲學」的時刻，才是主體理性思維的先驗性條件及基礎。〔4〕 主體身處於自己的性身體裡有著特殊的存在欲望；思想既然跟生活的意欲和取向有著不解的關係，那知識便是連串生理性，象徵性與社會性的交結過程。主體一方面身處於性別、階級、種族、民族及文化之間，一方面又不斷尋求超越。「體性存有」被視作為一幅符示的牆，在多種事實面交接之間，觸及不同層面的生活經驗及意義說明。〔5〕女性知識主體，在此意義下，以其性身份及性別身體處身於權力結構之間，並因著個人的種種背景及生活遭遇，產生著特殊的知識經驗。女性主義哲學家指出，一個女性在認知和言說時涉及的具體社會場所及符號系統，不曾被西方傳統重視普遍性的知識論所概括。女性常常不是在一種與他人割離，而是在欲求與他人聯繫，即在內在與外在之互動間來認識世界和表達自我的，這是基於社會性別建構及社化的背景緣故。知識主體作為社會性的體性存有，不能把其性別及其它社會身份就此約化成傳統知識論中那超然獨立的、純理性的主體。〔6〕 「體性存有」在近年「回到身體」或「前理性思維」的思潮，以及離開西方傳統身心二元的知識論的模式，走向存有性的認知過程中愈來愈受到肯定。知識經驗由「體性存有」到「社會存有」，如何能夠避免被舊知識概念所扭曲，整編或概念化、一致化，保存其獨特豐富複雜的面相，便成為女性主義哲學關心的主要課題。這其中首先是性別問題。 1. 關於性別身體的再思： 美國女性主義學者紀登斯( Moira Gatens )一語中的，她首先指出身體性別身份的重要性：「我從未見過所謂人體的形象。我只曾見過男人的身體或女人的身體形象。」〔7〕 性別(男人和女人的)身體在社會歷史中不斷被談論、分門別類、紀律化、裝飾、摧毀、扭曲及成為愉悅的對象。但這並不意指身體是被動地收受符碼或被社會所整編的。學者指出我們其實不能二分心靈與身體，而該說身心一體，並認知此存有層為個人與社會交應互動的場所。一切意義從此而生。 談論性別問題離不開向來把性( sex )與性別( gender )混為一談的難題。發展至後現代女性主義討論的學者，既提出身心一元，個人身體與社會文化交結，更且把生理之性的作用置於性別社會建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