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之箭-自学书院.doc

疾病之箭 翻譯：馬景文（自學書院）2006年7月 （本文翻譯自Jared Diamond (1992) The Arrow of Disease，發表於《發現Discover》， 1992年10月，第13冊，第10號，64-73頁，轉載於. /~columbus/data/art/DIAMOND1.ART，内文略有删節，另加小題。 譯文是根據「創用CC」和「創作共用」 的「署名—非商業用途—保持一致」條款發表。你使用材料，即是接受「創用CC」和「創作共用」的條款和使用材料的條件。） 三個人在醫院的候診室：男病者患上前所未見的感冒，下體紅腫，不懂英語；妻子陪著他，以有限的英語當傳譯；第三個是見習醫生，他忙得一頭冒煙，忘記了要保護病人私隱的原則。他透過妻子傳譯，想知道男病者最近有什麼性行為可能導致發病。男病者聽懂了問題，滿面通紅，低聲說了幾句。妻子聽了，怒火中燒，打了丈夫一記耳光就跑掉了。醫生攪了半天才弄清楚原因：男病者承認最近在農莊作活時，和母羊有幾次性行為，可能就是這樣染病了。 醫生朋友給我說了這個故事，大家可能以為這是笑談，但這其實是一個重要的話題：源自動物的人類疾病。只有極少數人會和母羊做愛，但很多人會擁抱竉物。我們的社會對家畜有紊亂的愛好：不單是狗和貓，豬、羊、馬也是飼養在家的竉物。 源自動物的人類疾病 很多人（特別是少時候）從竉物傳染得病，一般只是麻煩小病，但有些是非同小可。近代史中的人類殺手有天花、流感、肺癆、瘧疾、鼠疫、麻疹和霍亂，都是源自動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人類死於細菌遠遠多於槍炮。歷史歌頌亞歷山大大帝和拿破崙的軍事成就，忽略了最成功的戰爭是細菌戰。 近代最慘酷的細菌戰，啟端於1492年哥倫布到達美洲。接踵而至的西班牙人殺死了許多美洲土著，但數目遠遠及不上西班牙細菌；估計後者殺死了印第安人口的95%。 美洲土著和歐洲侵略者之細菌戰，為什麼實力懸殊？為什麼印第安疾病不能鏟除西班牙人，不能橫渡大西洋，把歐洲人口消滅95%？同樣的情況可見諸非洲和亞洲，歐洲細菌大獲全勝。 我們是從本身角度來看細菌：如何自保免死於疾病，要殺死這些惡棍，不論它們有什麼動機。 但殺敵必要知己知彼。讓我們放下憤慨的心情，了解一下細菌為什麼要讓我們受苦：腹瀉、腫痛等等。和我們一樣，細菌也是物競天擇的產品，所作所為必定是為本身演變帶來好處。 物競天擇的能手 物競天擇的基本原則，是選出那些最能繁殖下一代的物種，能夠為下一代安排最適合生長的環境。細菌是這方面的能手，已經演變出許多人傳人，動物傳人的方法。許多疾病的病徵，其實是聰明的細菌在改造我們的軀體或行為，幫助它們傳播下一代。 細菌傳播最有效的方法，是靜靜等待，讓我們主動傳播：最直接是讓下一位宿主吃進肚裡，例如我們吃了壞蛋，壞肉感染沙門氏菌salmonella bacteria；吃了沒有煮熟的豬肉感染旋毛蟲病trichinosis。 有些細菌修改策略，不等待舊宿主死去，就乘著宿主被昆蟲偷襲時，搭便車（昆蟲的唾液）跳到新的宿主。這些免費便車有蚊子，跳蚤，虱子，或采采蠅（tsetse flies，譯註：產於赤道非洲, 有毒, 咬牛、馬而傳播微生物於其體中, 引起昏睡症, 常可致死），可以傳播瘧疾、鼠疫、傷害和昏睡症。搭便車的最骯髒手段是母嬰傳播，例如梅毒、風疹（德國麻疹），和愛滋病。 有些細菌的傳播是不經他人，主動改變宿主的生理或習慣來加速傳播。從我們的角度看，因感染性病而性器官生疣，是受辱的標記；從細菌的角度看，這是利用宿主入侵其他宿主的有效方法。天花透過身體傷口和別人直接和間接接觸而傳播。以往美國和澳洲的白人曾以「天花毛毯」送給土著來清洗敵人。 流行性感冒，普通感冒，和百日咳pertussis引發人們咳嗽或打噴嚏，大量傳播細菌。霍亂令病人持續腹瀉，把細菌傳入水道。瘋狗症改變宿主的行為最為明顯：瘋狗不但透過唾液傳播，還發狂亂咬，感染更多宿主。 所以，從我們的角度看，性器官發癢，腹瀉和咳嗽是疾病的「病徵」；從細菌的角度看，這是傳播下一代的聰明演變策略。細菌就是要我們生病才有好處，不想我們這些宿主死去。沒有宿主的細菌只是自找滅亡。 了解到細菌不是故意要殺死我們，你可能感到安慰，病人致死只是無心之失。當然，得不到治療的霍亂病人可能因為每日排洩數加侖的體液而死亡。病人排洩時，細菌藉著病人排洩而得益，盡量找機會傳染下一位宿主。只要在現任宿主死亡前，霍亂找到新的歸宿，就完成使命。 人為什麼發病？ 我們平心靜氣解釋了細菌的情況，人類的私利又如何：要活得健康，就要殺死細菌。「發熱」是許多疾病的「病徵」，似乎沒有什麼治療的功能。其實調節體溫是在基因控制之下，不會無緣無故發熱。有些細菌不能扺受高溫，所以提高體溫是要把它們活活燒死。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