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代中国话剧现代意识的丰富和深化.pdfVIP

中国人民大学学报 　1999 年第 3 期 30 年代 中国话剧现代意识的丰富与深化 ( ) 袁　泉　 青岛大学师范学院中文系 　　话剧在东西方文化碰撞的大背景下, 传到中国 与体现生存意志的男女情的欲求——展示了“人本 ④ 来。经历了传播、拒斥、融合、更新的“涵化”过程。这 性的第一个层面” 并以此汇入反封建的时代主题。 一过程在 30 年代基本完成, 因此史家早已做出判 同时, 值得注意的是, 这时创作主体对个性反抗的方 断: “到了30 年代中后期……中国现代话剧走向初 式——娜拉式的出走, 颇感兴趣, 不少文本借鉴了这 ① 步的成熟” , “上一个时期成绩不很显著的话剧, 在 种方式。这表明剧作家们以为这是个性主义胜利的 30 年代突飞猛进。由于曹禺的《雷雨》、《日出》的成 标志, 其中透露出主体热烈、乐观、自信的情怀, 洋溢 ② 功, 使现代话剧艺术达到了成熟的地步。” 30 年代 着青春的气息, 内蕴精神显然是积极向上的, 但对个 在话剧领域内进行的涵化, 从一个侧面, 反映我国文 性解放实现的理解又显得过分简单, 表现形式也略 化对异质文化吸纳、创新的程度, 表现了中国文化的 有模式化之嫌。 现代品位。 到了 30 年代, 话剧文本赋予个性依附于群体反 封建的使命并没有改变。但比起“五四”时期, 30 年 一、个性反抗的憧憬与沉思—— 代剧作家对个性反抗的对立面——封建意识与势力 对原始生命力的呼唤 有了更深入地了解, 感受到的压力也愈见沉重。他们 　　近代以来, 个体的人, 是西方文化的中心。自文 笔下代表着封建势力、意识的形象更为丰富、复杂。 艺复兴时起“哲学中的人既表现为完整的、独立的、 周朴园就是一个很有代表性的人物。他发家的血腥 有灵有肉的个体, 又表现为与宇宙的有机统一。在人 历史、现实的经济实力、社会地位、深藏的心机、强横 的这种完整性的基础上, 建立起文艺复兴时期的伦 的性格、随时代应变的心性、手段、对剧中其他人命 ③ 理学观念和关于人全面发展、不断完善的学说” 我 运的操纵, 都给人一种难以摆脱的压迫感。《原野》中 国接受这种人的学说、理论是在“五四”前后。在一定 由人物形象和黑林、原野的象征构成的艺术世界, 同 意义上, 可以说“五四”文学即是从“人的文学”开始 样可以让人领悟主体精神中有种可怕的压力。如果 的。但不难发现, “五四”先驱在开始“拿来”关于人的 说“五四”剧作家充满着乐观、昂扬的青春气息的话, 学说时, 即赋予西方纯粹的个体以依附于群体的内 30 年代剧作家则表现着中年的成熟, 他们对个性反 涵。解放、发扬个性, 最终的目的是民族的自立自强。 抗面临的艰巨性、复杂性有了更接近于实际的感知。 鲁迅大声疾呼“立人”, 旨在“立国”; 郭沫若诗文中的 正是对压力沉重的深切体验使然, 在 30 年代的 “我”, 常常是个人、民族、国家的统一体; 郁达夫式的 话剧文本中, 可以看到在人物的个性反抗的行动与 “模拟颓唐”的精神底蕴也是个人际遇与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