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唐人自撰墓志.pdfVIP

硕博论坛 163 略 论 唐 人 自 撰 墓 志 黄 震 摘 要：唐代是墓志繁盛时期，今存世墓志在七千篇以上，而自撰墓志却异常罕见，较完整者似仅见 八篇。自撰墓志多出名家之手，其思想性、艺术性值得关注。本文从志文所述性格、经历着手，探讨了志 主的思想，从侧面反映出唐代社会的某些特质；同时也分析了自撰志的艺术创新，指出它们在内容、形式 上的变革，是为了抒情的需要，从而使墓志文体逐步摆脱实用性，而趋于文学化。 关键词：唐代 自撰墓志 志主 创新 古代墓志主要以记录墓主的生平事迹与家庭情况为主，属于一种记实的实用文体。这种文体特质决定了 它一般是在墓主身后由他人撰述，以铭功颂德，寄托哀思。然而在众多的历代墓志文中，也有少数系志主生前 自撰者。自撰墓志是墓志文中较为特殊的一类，惜未引起学者们的重视。《语石》卷四：“今人自营生圹，或豫 作铭。征之于古，如唐大中九年襄州别驾韩昶自为墓志，殁后，其孤子书而纳之于圹。”又自注曰：“钱竹汀云： 陶元亮有自祭之文，《旧唐书》载严挺之自为墓志，非昶所创也。”钱大昕将自撰志的历史追溯至严挺之，且注意 到自祭文与自撰志的渊源。其实，自撰志并不起于唐代，严挺之也不是唐代自撰志第一人。《事物原会》卷十 四“自作墓志”条：“汉赵嘉将死，命子孙立一圆石于寿藏侧。自刻其铭曰：‘汉有逸民，姓赵名嘉。有志无时，命 也奈何！’后之自作墓铭自赵嘉始。又有汉傅奕尝醉卧，蹶然起曰：‘吾其死矣！’因自为墓志曰：‘傅奕，青山 白云人也。因醉死，呜呼哀哉！’”赵嘉，即作《孟子章句》之赵岐。《后汉书·赵岐传》：“赵岐字邠卿，京兆长 陵人也。初名嘉，生于御史台，因字台卿，后避难，故自改名字，示不忘本土也……年三十余，有重疾，卧蓐七 年，自虑奄忽，乃为遗令勑兄子曰：“大丈夫生世，遯无箕山之操，仕无伊、吕之勋，天不我与，复何言哉！可立一 员石于吾墓前，刻之曰：‘汉有逸人，姓赵名嘉。有志无时，命也奈何！’其后疾瘳。”傅奕，唐人，《事物原会》以 为汉人，误。《旧唐书·傅奕传》载有其自撰墓志。《晋书·刘伶传》：“（刘伶）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 而随之，谓曰：‘死便埋我。’其遗形骸如此。”傅奕志颇得其旨。赵嘉墓志约作于东汉桓帝年间，但它还不是最 早的自撰墓志。我们现在知道的最早的一篇自撰墓志当是《西京杂记》卷三所载杜邺墓志，文曰：“魏郡杜邺， 立志忠款。犬马未陈，奄先草露。骨肉归于后土，气魄无所不之。何必故丘，然后即化。封于长安北郭，此焉 宴息。”杜邺生当西汉成、哀之际，则此志时代远早于赵嘉志。两汉以后，魏晋南北朝自撰墓志罕见。至唐代， 自撰墓志渐多，《旧唐书》有记载者除傅奕外，尚有王绩、卫大经、严挺之、白居易、杜牧等，其中《严挺之传》亦录 有志文。今检各相关典籍，唐人存世自撰志较完整者共得八篇，即王绩《自撰墓志铭》、王元宗《临终口授铭》、 严挺之《自撰墓志》、白居易《醉吟先生墓志铭并序》、韩昶《自为墓志铭并序》、杜牧《自撰墓铭》、刘处静《元墟墓 志铭》、颜荛《自草墓志》，见于各相关别集，亦收入《全唐文》及其附录《唐文拾遗》。八位志主的生活年代，大 致可涵盖有唐一代。分析八位志主之作可从一个侧面审视唐代社会风云以及唐人的精神；另一方面，唐代又 ——————————————— 叶昌炽：《语石》，辽宁教育出版社 1998 年版。 汪汲：《事物原会》，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89 年版。 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 年版。 刘昫：《旧唐书》，中华书局1975 年版。 房玄龄等：《晋书》，中华书局1974 年版。 刘歆撰、葛洪集：《西京杂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校注本。 董诰：《全唐文》，中华书局1983 年版。 164 2006·1 是墓志创作的繁盛期，墓志文体正经历变化。自撰志作为墓志的一支，总结它的艺术创新，也必能深化我们对 墓志文的总体认识，进而拓宽我们的文学视野。以下依《全唐文》及《唐文拾遗》所载，试对八篇志文逐一作简 要的分析。 一、王绩《自撰墓志铭》 《全唐文》卷一三一王绩小传云：“绩字无功，绛州龙门人。隋大业中应孝弟廉洁举，授扬州六合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