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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迪生的故事

白卷王爷

十五岁那年，张迪生发现自己是小说里的NPC。

主角林枫嚣张跋扈，却总能奇遇不断；

配角们争相跪舔，只为分一杯羹。

而张迪生觉醒后第一件事——交白卷。

当林枫在考场上等他递答案时，他微笑着在纸上写：“你的系统，我要了。”

全校哗然，林枫的系统突然提示：“遭遇未知错误...权限转移中...”

考场里静得吓人。

六月的风裹挟着暑气，黏糊糊地扑在每一个考生的脸上、脖子上，却吹不散教室里那几乎凝成实质的紧张。头顶的老旧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噪音，像垂死病人的呻吟。空气里弥漫着劣质墨水、木头桌椅和少年人汗液混合的酸馊气味。

全市高三第一次第一次模拟统考，数学。

张迪生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的2B铅笔无意识地在粗糙的草稿纸面上划拉着，留下几道杂乱道杂乱无章的浅灰色痕迹。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闷擂动的声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敲得他耳膜发胀。卷子摊在面前，密密麻麻的印刷字体像一群躁动的黑色蚂蚁，爬满了雪白的纸张。三角函数，立体几何，数列证明……那些平日里还算熟悉的符号和公式，此刻却扭曲、变形，变形，组合成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迷阵。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第一道选择题上，关于集合的子集个数集个数。最简单的送分题。可脑子里像是塞满了一团了一团被水泡过又晒干了的棉絮，蓬松，滞涩，转不动一丝一毫。他知道A∪B的元素B的元素个数，知道A∩B是什么，但那个简单的公式——2的n次方——仿佛被什么东西从他记忆的硬盘的硬盘里精准地挖走了，不留一点痕迹。

不对劲。

从踏进这个考场开始，就不对劲。不是紧张，不是发挥失常，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剥离感。就像……就像你明明记得昨天把钥匙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今天却发现它凭空消失，而所有人都信誓旦旦地说钥匙从来就在茶几抽屉里。

眼角余光里，右前方隔了一个座位，那个身影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手指间一支价值不菲的金属外壳签字笔灵活地转动着，划出银亮的弧线。

林枫。

全班，乃至全校最特殊的存在。家境普通，成绩长期在中下游徘徊，性格说好听了是张扬自信，说难听了就是目中无人。可偏偏，从上学期末开始，这个人身上就像安装了安装了某种“幸运磁铁”。走路能捡到钱，随口抱怨一句食堂难吃第二天就换了承包商，打架一挑三还能莫名其妙让对方摔个狗吃屎。更离谱更离谱的是学习，几次小测，他的排名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蹿，尤其是数学，几次满分，解题思路清奇得让老师都啧啧称叹。

此刻，林枫似乎完全没有答题的意思。他只是微微侧着头，目光懒散地扫过窗外过窗外，偶尔回过来，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落在张迪生的迪生的桌子上。

那眼神，张迪生太熟悉了。那不是求助，不是询问，甚至，甚至不是暗示。那是一种笃定的、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等待。像是在车站等候一辆注定会准时抵达的班车。

一股冰冷的寒意毫无预兆地从尾椎骨窜起，瞬间爬满了整个脊背。张迪生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想起来了。

不是想起数学公式，而是想起了更多东西。

上一次月考，物理。最后一道关于电磁感应的综合大题，难度极高。张迪生当时绞尽脑汁，刚在草稿纸上列出几个关键方程，旁边的林枫就轻轻咳嗽了一声。很轻，但在寂静的考场里异常清晰。然后，几乎是本能般地，张迪生感觉自己握着笔的手不受控制地动了，他将那几张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稿纸，往桌子边缘，往林枫目光所及的方向，“不经意不经意”地挪了挪。

考试结束后，林枫勾着他的肩膀，笑容灿烂：“谢了啊，了啊，哥们儿！晚上请你喝奶茶！”

那天晚上的奶茶，甜得发腻，珍珠粘稠得像塑料小球。张迪生喝着，喝着，心里却莫名空落落的。

再往前，期末考试，英语。听力播放时，林枫，林枫的位置恰好在一个音响下方，信号似乎有些干扰。他皱着眉，烦躁地咂了下嘴。下一秒，监考老师考老师就像是接到了无声指令，径直走到讲台边，关掉了那个音响，打开了另一个。动作流畅自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只有张只有张迪生，因为坐得近，捕捉到了林枫嘴角那一闪而逝的、近乎嘲弄的笑意。

还有篮球赛，林枫压哨三分绝杀，球在空中划出的弧度违背物理常识；竞选学生会主席，他的对手前一天晚上突发急性肠胃炎住院；就连他向校花表白，那天都恰巧下起了罕见的太阳雨，画面浪漫得像偶像剧……

一桩桩，一件件，曾经被忽略的细节，被归结为“运气好”、“巧合”、“天赋爆发”的碎片，在此刻，在这个闷热压抑的考场里，被那股诡异的剥离感和林枫那理所当然的注视强行串联起来。

这不是运气。

这他妈的是剧本！

一个荒诞、滑稽、却又让人脊背发凉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开

他不是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他是一本书里的人。一本以林枫为中心，充斥着各种烂俗桥段和无脑爽点的网络小说。而他自己，张迪生，就是这个故事里一个微不足道的……NPC（非玩家角色）。存在的意义，就是在主角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提供一块垫脚石，一次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