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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里的故事

鬼师

那座茅屋立在村西荒岭下，歪斜得仿佛随时会塌掉。

村里人说，里面住着个会移魂的瞎子婆婆。

我不信邪，直到她枯爪般的手按住我额头：“小丫头…你命里缺条影子。”

林秀踏进村口时，太阳正毒。

柏油路面被晒得软黏，踩上去微微下陷，空气里浮动着尘土和牲口粪便混合的气味。村子比想象中想象中更破败，年轻人大约都走了，只剩下些老人，坐在自家门洞的阴影里，眼神浑浊地追随着她这个陌生的外来者。她的帆布鞋沾满了泥，肩上的画板勒得肩膀得肩膀生疼。

电话响了，是导师老周。

“到了？”老周那边周那边声音嘈杂，似乎在什么施工现场。

“嗯，刚进村。”

“资料都带齐了吧？沉山古墓群的壁画残片，风格很独特，对我们还原这一带的祭祀文化至关重要。保护好，别淋雨也别暴晒。”

“知道。”林秀言简意赅，目光扫过路旁斑驳的土墙。几只土狗懒洋洋地趴着，对她抬了抬眼皮，又漠不关心地耷拉下去。

“还有，”老周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打听消息归打听消息，有些事……别太较真。乡下地方，忌讳多。”

林秀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她知道老周指的是什么。出发前查资料，零星记载提到这个村子附近曾有个诡异的传说，关于“移魂”，关于影子。她当时只觉得是无稽之谈，注意力全在那些线条狂放、色彩浓烈的壁画照片上。

她在村支书家落了脚，是个略显富庶的二层小楼。听说她是省城来的专家，研究古迹的，支书一家还算热情，只是笑容背后总带着点欲言又止的审视。

晚饭时，林秀拿出打印的壁画照片，问起相关的事情。

支书的筷子顿了顿，脸上那点客气的笑意淡了：“哦，那个啊，老早以前的事儿了，就在西边那片荒岭子底下发现的，封上几十年几十年喽。”他老婆在一旁用力扯了他一下，抢过话头，堆起笑：“姑娘，吃饭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那些个陈年老坟，没啥看头，里头黑黢黢的，听说还闹……”

话没说完，又被支书一声咳嗽打断了。

气氛有点僵。林秀识趣地没再追问，心里却更加确定，这里有事。

夜里躺在那间特意为她收拾出来的、仍带着霉味的客房，林秀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山村寂静得吓人，只有风声穿过电线，发出呜呜的低咽。她想起白天在村口，几个晒太阳的老人看见她背着画板，互相交换的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其中一个没牙的老太太咧着嘴嘟囔了一句，声音含混，但她隐约听到了“……影子……”什么的。

当时只觉莫名其妙。

此刻夜深人静，那两个字却像冰凉的蛇，沿着脊背往上爬。

第二天，林秀自己去村西转悠。穿过一片半枯的玉米地，远远就看到了那座茅屋。

它孤零零地杵在荒岭的阴影里，像个被遗弃的活物。墙壁是泥土混着稻草糊的，早已开裂变形，屋顶覆着厚厚的发黑的茅草，长着零星的苔藓。整体歪斜得厉害，仿佛一阵稍大点的风就能把它推倒，偏偏又以一种顽固的姿态伫立着，与周围疯长的野草和嶙峋的乱石融为一体。

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攫住了林秀。这茅屋太老了，老得几乎不像这个时代的产物，带着一股从时光深处渗透出来的阴森。

旁边地里有个驼背老汉正在慢吞吞地锄草。林秀走过去，递了根烟。

“大爷，问您个事儿，那屋子……”她指了指茅屋。

老汉接过烟，别在耳朵上，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茅屋，迅速移开。“瞎婆子的窝。”声音沙哑干涩。

“瞎婆子？”

“就是个瞎眼老太婆，一个人住那儿好些年了。”老汉埋头继续锄草，显然不愿多说。

林秀不死心：“村里人好像都挺怕她那儿的？我听说……她会什么移魂？”

老汉猛地停下动作，攥紧了锄头柄，指节发白。他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林秀，眼神里竟带着一丝惊惧和警告：“外乡女娃，别瞎打听！打听！那老婆子……邪性得很！能勾人的魂儿，还能……”他压低了嗓子，像怕被什么听见，“……还能弄走人的影子！”

老汉说完，像是后悔自己多嘴，扛起锄头，脚步蹒跚又急促地走开了，留下林秀一个人站在原地，心头突突直跳。

弄走影子？

荒谬。绝对的荒谬。她是学考古的，信奉的是实证和逻辑。这种乡野怪谈，只能骗骗无知村民。

可那股寒意并未散去。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脚下。午后的阳光明亮刺眼，将她清晰的影子投在干燥的土地上。一切正常。

然而，当她再次望向那座死气沉沉的茅屋时，内心深处某个角落，那份属于学者的严谨和好奇心，开始与某种难以言喻的不安纠缠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林秀一边在支书的安排下，由个不太情愿的半大孩子领着，去已封闭的古墓入口处做了些外部勘察和记录，一边有意无意地向村里其他老人套话。关于瞎婆子和影子的说法，版本不一，但核心一致——那是个不能招惹的存在。有人说她能用你的影子施咒，让你变成行尸走肉；有人说她专偷年轻人的影子，用来续自己的命；还有更离奇的，说她能把一个人的魂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而被移魂的人，影子就会消失。

越是了解，林秀越觉得这像是一场集体性的癔症，或许与当地某种失传的原始信仰或巫术有关。作为一个研究者，她感到一种强烈的诱惑，想要揭开这层迷信的面纱，看看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第三天下午，天气闷热，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