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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与灵树》的故事

逆命王

“陛下，砍倒它！传说这棵树能实现任何愿望！”

我举起斧头时，树干浮现出历代求愿者的记忆——

他们全都变成了树的养料。

我把斧头转向了怂恿我的大臣我的大臣：“你的愿望，还给你。”

灵树忽然开花结果，赐予我真正的礼物：

看穿谎言的双眼。

林间的空地上，那棵树静默地立着。

它不是这里最高的树，也并非最粗壮，但任何人第一眼看到它，便再难移开视线。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墨绿色树叶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点，落在虬结如龙、覆满暗青色苔藓的树干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甜香，混着泥土和腐木的气息，吸进去，肺叶都像是被洗涤过，清凉，清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万籁俱寂，连鸟鸣虫嘶都绝迹了，只有风拂过叶片时，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无数细碎的低语在耳边萦绕，听不真切，却撩拨心弦。

奥莱恩王站在树下，仰着头。他厚重的猩红天鹅绒披风下摆沾上了林间的露水和草屑，黄金打造的狮首胸针在稀薄的日光下反射着沉郁的光。他那张曾被诗人赞颂为“凝聚了山脉坚毅与河流智慧”的脸，此刻却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疲惫与阴霾。眼角的纹路深刻得像是斧凿，眼底沉淀着治理王国十三年来积下的重负——连年的歉收，北方边境不休的摩擦，贵族们无休止的倾轧与索求……还有，王储年幼孱弱的身体。这一切都沉甸甸地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几乎要将脊梁压弯。

他身后半步，站着内务大臣务大臣戈弗雷。戈弗雷微微躬着身子，双手优雅地交叠在绣着繁复藤蔓纹样的黑色丝绒长袍前，光滑无须的脸上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只有那双过于灵活的眼睛，偶尔掠过一丝与他恭顺姿态不符的精明。

“陛下，就是这里了。”戈弗雷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卡拉斯提亚’，远古传说中的灵树。据说，它能聆听世间最恳切的祈愿，并予以回应。”

奥莱恩的目光没有离开那棵树枝干交错间隐约可见的苍老树皮。“回应？以何种形式？”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是连日熬夜与焦虑的结果。

“无所不能，陛下。”戈弗雷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热切，“古老的卷轴记载轴记载，它能治愈一切沉疴顽疾，能点石成金，能赋予凡人不可想象的力量，甚至……能扭转命运既定的轨迹。”

一阵微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似乎大了些。奥莱恩沉默着。治愈疾病？他想起小艾德里安苍白的小脸和压抑的咳嗽声。扭转命运？他想起了先王，自己的父亲，临终前紧握他的手，那浑浊眼中对王国未来的忧虑。这诱惑太巨大，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让人无法抗拒地去靠近，哪怕那光是源自地狱的火焰。

“代价呢？”奥莱恩终于低下头，看向戈弗雷，眼神锐利，“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戈弗雷。如此伟力，索取何物？”

戈弗雷的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近乎虔诚的微笑。“诚然，陛下睿智。据典籍所述，许愿者需献上自身最为珍视之物——可能是一段记忆，一份情感，或者一部分生命力。但这与所能得到的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为了王国的未来，为了小王子殿下的安康……”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比任何直接的劝说都更有力量。

奥莱恩深吸恩深吸了一口那甜香的空气，胸腔里却感觉更加憋闷。他抬手，轻轻抚摸着粗糙冰凉的树皮，指尖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类似脉搏跳动的震颤。是他的错觉吗？

“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戈弗雷戈弗雷。”他转过身，背对着灵树，面向他的大臣，声音里透出一种下定决心的沉重。

戈弗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得色，随即又被更深的恭敬覆盖。“仪式很简单，陛下。只需将您的愿望清晰地、用心灵之力灌注于掌心，然后触摸树干。届时，您会感受到它的存在，它会与您沟通。当联系建立，您只需挥动这把……”他侧身，从随从手中接过一柄造型古朴、闪烁着寒光的双刃战斧，斧身刻满了从未见过的符文，“以此神圣之斧，斩断一根主要的枝桠。枝落，则愿成。”

奥莱恩接过那柄沉重的战斧。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至手臂。他掂量了一下，斧刃锋利无比，映出他凝重而憔悴的面容。为了艾德里安，为了这个摇摇欲坠的王国……他必须一试。

他重新面向卡拉斯提亚，闭上双眼，将所有杂念摒除。小艾德里安欢笑的模样，病中虚弱的神情，臣民们期盼的目光，边境告急的文书……所有这些最终汇聚成一个强烈无比的念头：愿我的儿子恢复健康，愿我的王国繁荣安定！

他猛地睁开眼，眸光如电，左掌狠狠拍在粗糙的树皮之上！

刹那间，天地失色。

周围的林木、天空、乃至他身后的戈弗雷及卫兵，都如同褪色的壁画般模糊、淡去。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意识，冰冷、古老、不带丝毫感情，如同浩瀚深海中的潜流，轰然撞入他的脑海。那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直接的、蛮横的信息灌输，伴随着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

他看到——

一个衣衫褴褛的农夫，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干裂的嘴唇翕动着：“……粮食，给我足够的粮食，让田里的庄稼活过来……”下一刻，农夫的躯体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蜡像般融化，化作一股浑浊的、散发着麦秆腐烂气味的绿色能量流，被虬结的树根贪婪地吸收殆尽。远处，他的田地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