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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垄断法》第17条轴辐协议认定

一、轴辐协议的定义与法律依据

（一）轴辐协议的基本概念

轴辐协议（Hub-and-SpokeConspiracy）是一种特殊的垄断协议形式，其核心特征为：一个中心主体（轴心）与多个上下游企业（辐条）达成纵向协议，而辐条企业之间通过轴心的协调形成横向合谋。例如，某电商平台（轴心）要求入驻商家（辐条）统一制定价格，导致商家间形成价格同盟。此类协议规避了《反垄断法》对横向垄断协议的直接规制，具有隐蔽性强、证据链复杂的特点。

（二）《反垄断法》第17条的适用逻辑

《反垄断法》第17条明确禁止具有竞争关系的经营者达成横向垄断协议，但未直接规定轴辐协议的法律属性。实践中，执法机关通过法律解释将其纳入规制范畴。例如，2022年最高人民法院在“某医药企业垄断案”中认定，轴心企业组织竞争者达成横向协议的行为，构成对第17条的实质性违反。

二、轴辐协议的构成要件

（一）主体要件：轴心与辐条的关联性

轴心通常为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平台、行业协会或大型企业，辐条则是受其控制的上下游经营者。根据《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第8条，若轴心对辐条企业的定价、销售策略等实施控制，即可认定纵向关系存在。

（二）行为要件：横向合谋的间接证据

执法实践中，横向合谋的证明往往依赖间接证据。例如，2019年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查处的“某白酒企业价格垄断案”中，通过经销商会议记录、价格同步调整数据等，推定生产企业（轴心）协调经销商（辐条）达成价格同盟。

（三）结果要件：市场竞争的实质性损害

根据《反垄断法》司法解释，损害结果包括价格上涨、消费者选择减少等量化指标。例如，在“某汽车零部件案”中，轴心企业通过控制4S店配件价格，导致区域市场价格上涨23%，被认定为排除、限制竞争。

三、轴辐协议的认定难点

（一）间接证据的证明标准问题

由于辐条企业间缺乏直接沟通，法院常采用“合理推定”原则。参考美国最高法院在InterstateCircuit案中的判例，若辐条企业在明知轴心意图的情况下仍参与协议，即可推定横向合谋存在。

（二）纵向协议与横向协议的界限模糊性

学界对此存在争议：王晓晔教授认为，轴心企业的组织作用应视为横向协议的延伸；而部分实务界人士主张，需严格区分纵向协议的单方行为与多方合谋。2023年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在“某互联网广告案”中，采用“实质性影响测试”标准，重点审查协议是否实质导致竞争者协调行为。

四、国内外轴辐协议典型案例分析

（一）中国执法实践：李长青诉某外卖平台案

2021年，某外卖平台要求商户签署“独家合作+统一定价”协议，被商户起诉。法院认定，平台通过算法实时监控商户定价，构成组织经营者达成横向垄断协议，最终处以3.98亿元罚款。此案成为国内首例适用《反垄断法》第17条判决的轴辐协议案件。

（二）国际比较：美国玩具反斗城案

1996年，美国玩具反斗城（Toys“R”Us）要求供应商拒绝向折扣店供货，被联邦贸易委员会判定为轴辐协议。该案确立了“信息传递中介责任”原则，即轴心明知其行为将引发横向限制后果时，需承担连带责任。

五、轴辐协议规制的完善路径

（一）细化证据认定规则

建议参考欧盟《纵向限制集体豁免条例》，建立“安全港”制度，对市场份额低于15%的轴心企业豁免举证责任，降低执法成本。

（二）明确法律责任分配

现行法律未区分轴心与辐条的责任梯度。2023年修订的《禁止垄断协议规定（征求意见稿）》提出，对轴心企业按横向协议处罚（上年度销售额1%-10%），对辐条企业可减轻或免除处罚。

（三）强化数字平台监管

针对算法实施的轴辐协议，需依据《互联网平台分类分级指南》，要求平台公开定价算法逻辑，并建立“数据可审计”机制。

结语

轴辐协议的认定是反垄断执法现代化的重要议题。当前法律框架通过扩大解释第17条实现了初步规制，但仍需在证据标准、责任划分等领域进一步完善。随着平台经济快速发展，构建“事前合规指引+事中动态监测+事后梯度处罚”的全链条监管体系，将成为维护市场竞争秩序的关键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