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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机互动到“人际”互动？GPT带出的主体性问题|1

从人机互动到“人际”互动？

GPT带出的主体性问题

于海

200433

（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上海）

摘要：人机对话概念为诺伯特·维纳所发明，只是，到了智能机器能用自然语言跟人类顺畅交流时，维纳的理

想才算真正实现。机器是在专家的训练和常人的陪练中学会人类语言的，训练机器同训练青少年一样困难和缓

慢。这意味着日益人性化的ChatGPT近似一个类社会化产物。 反之，人的社会化或许也是一个生成性预训练

过程。人的语言、行为、价值和规范模式不正是接受人类和机构导师无数预先训练而获得，并在不同场景中举

一反三才生成合宜的判断和举止？GPT的类社会化性质和社会化的似生成性预训练过程，令人机对话内含人

际对话的想象。智能机器或终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恐会发生反向的社会化，即人被人工智能化。常人会被

各种强大的人工智能所降服，这样演化出的“人际”互动势必侵蚀人的主体性。人若不想被机器所淘汰或降维，

就别奢想“人际”对话，人机对话足矣！

关键词：人机互动；主体性；类社会化

中图分类号：G201文献标识码：A16743180202303000106

 文章编号：-（）--

人机互动：人长成超人，还是沦为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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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机互动并非新概念。年前，当诺伯特·维纳撰写《人有人的用处》时，“他正处于将机器和

动物简单地理解为物理过程的时代的末尾，以及将机器和动物理解为计算过程的我们当下这一代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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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创立控制论的维纳认识到，人对机器发指令，跟人对人发指令本质上并无区别。在这个刚刚

开始的通信时代，理解通信及其过程才能理解社会，因此，“人与机器之间、机器与人之间以及机器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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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之间的消息，势必要在社会中占据日益重要的地位”［］。维纳时代的人机对话采用的是工程语言，

而非GPT上人机对话的自然语言，人机对话对维纳而言更多的是一种比喻。此外，控制论关心的是在

通信中与信息的组织性降低及含义受损的自然趋势作斗争，即跟吉布斯所讲的增熵趋势作斗争，并非

作者简介：于海，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社会学理论、中西主体性比较和上海城市研究。

2|文化艺术研究·2023年第3期

今日生成式语言模型的人机开放性互动。在维纳的人机系统中，机器结构只是对人类生理结构的复制，

因此，机器智能只是人类智能的复制。他不担心机器智能是否会超越人类，而是关心机器系统的价值

观如何与人类保持一致。“当个体人被用作基本成员来编织成一个社会时，如果他们不能恰如其分地作

为负着责任的人，而只是作为齿轮、杠杆和连杆的话，那即使他们的原料是血是肉，实际上和金属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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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什么区别。”［］他先知般地告诫人类不能沦为机器的一个元件。人机对话的关键是：“除非我们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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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提得正确，我们绝不会得到正确的答案的。”［］

GPT的人机互动发生在两个维度。其一是工程师和机器的互动，基于人工神经网络的深度学习和

大语言模型训练，是机器所谓自主学习和自主成长的机制。强化学习甚至没有预先输入数据，机器仍

能通过学习知道哪些变量是重要的，以及如何对它们进行加权以达到人类设定的目标。但无论是大数

据投喂还是强化学习，都是人类与机器基于规训a的互动，源自维纳的价值对齐要求更是强迫机器价

值与人类价值一致。其二是用户与机器的互动，以自然语言对话展开的人机互动，既是机器向各色人

等学习的过程，也是人类向几乎全知机器学习的过程。

人机互动引出的主体性的第一个问题，关乎人是成为尼采式的超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