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与魏晋审美追求嬗变.docVIP

《世说新语》与魏晋审美追求嬗变 　　【摘 要】魏晋时代是中国政治思想都极为动荡的时代，随着门阀政治的确立，中国文人取得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政治地位，天下非皇室一家之天下而为几大士族所共有之天下，随着政治及经济地位的确立，文人开始对文学、生命意义的探寻，审美态度发生转变。与此同时，魏晋时代的残酷政治斗争亦使文人屡遭打击，其精神状态也发生嬗变。《世说新语》作为魏晋文人之精神写照对这两种转变都作了全面的记录，我们可从其中找到中国文人精神之变化轨迹。 　　【关键词】洒脱；苦闷；文人精神；美 　　一、苦闷中的出路，魏晋玄风 　　魏晋时代可说是中国文人生存最为苦闷的时代：经东汉党锢之祸，再加以曹氏与司马氏之争，接着又是八王之乱，知识分子接连受了三次惨烈的打击。魏晋文人面对不同于前代文人的生存处境，穷则思变，产生了异于前代文人的精神追求。“从西汉起，文人已因各种要求追求儒、道两家的思想，由贾谊起，在一篇作品中的积极的一面，常是出于儒家，由积极而无可奈何地转为消极时，便由儒家转入道家，这说明两汉的文人已同时受儒、道两家或深或浅的影响。”①然而，在两汉盛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文化策略之下，儒家在文人思想中的主流地位是无法撼动的，文人由儒入道的精神转变，是一种受外界环境所迫的自发行为，而非自觉。直至魏晋时代，文人面对严酷政治环境的生存现状，迫使他们的精神追求由自发地向道家倾斜转为自觉，也由此而产生了儒道思想交会而成的魏晋玄风，魏晋时代也因此被称为玄学的时代。“魏晋玄风可分为两个时期，一为“正始年间”的前期玄学；一为晋王室东迁后的江左玄风。”②玄学，作为魏晋时代的思想主题，成为文人中最具影响力的一股思潮，公认的魏晋风流总集《世说新语》的作者刘义庆自然也深受玄风的影响。 　　《世说新语》所产生的时间正是江左玄风的时代，《世说新语》所浓墨重彩描绘的嵇康、阮籍则生活在正始年间的“前期玄学”时代。《世说新语》中嵇康、阮籍的形象都是超迈、洒脱的，对嵇康的形象刻画，散见落于其三十六篇，而对阮籍的形象刻画则主要在《任??》篇中，从这一点上看似乎阮籍的形象在《世说新语》中较嵇康更为突出，而嵇康之形象仿佛只能从那些零散片段拼凑出来，由此我们可能会认为阮籍个性较嵇康更为鲜明。然而正史《晋书》中对嵇康、阮籍的描述则是嵇康个性更为鲜明： 　　嵇康：康早孤，有奇才，远迈不群。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与魏宗室婚，拜中散大夫。 　　康善谈理，又能属文，其高情远趣，率然玄远。撰上古以来高士之传赞，欲友其人于千载也。又作《太师箴》，亦足以明帝王道。所与神交者为陈留阮籍、河内山涛，豫其流者河内向秀、沛国刘伶、籍兄子咸、琅琊王戎，遂为竹林之游，世谓“竹林七贤”也。 　　康性慎言行，一旦缧绁，乃作《幽愤诗》，曰：“……欲寡其过，谤议沸腾，性不伤物，频致怨憎……”③ 　　阮籍：父瑀，魏丞相掾，知名于世。 　　籍容貌瑰杰，志气宏放，傲然独得，任性不羁，而喜怒不形于色。或闭户视书，累日不出；或登临山水，终日忘归。 　　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 　　籍虽不拘礼教，然发言玄远，口不臧否人物。性至孝，母终，正与人围棋，对者求止，籍留与决赌。既而饮酒二斗，举声一号，吐血数升。 　　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子浑，字子长，有父风。少慕通达，不拘小节。籍谓曰：“仲容已豫吾此流，汝不得复尔！”④ 　　据此可知，嵇康与曹氏通婚，阮籍之父阮瑀本是曹氏文人集团“建安七子”之一员，他们在政治上都与曹氏亲近，属忠于曹氏一派；且从嵇康撰《太师箴》，阮籍有“济世志”和“时无英雄”之叹，表明他们均有出仕兼济天下之志。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正始”时代，嵇康、阮籍都为司马氏所逼迫，嵇康刚直反抗，最终丧命，阮籍饮酒避祸，郁郁而终。因此，嵇、阮的生存状态绝不可能是洒脱、通达的，他们因政治局势所迫，无法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而皆有苦闷郁结于心，只有以种种任性率直甚至离经叛道的生活方式宣泄他们的苦闷。可以说，苦闷才是嵇、阮真实的生存状态，而他们追求归隐、自然的生存状态的种种行为，只是他们在这种苦闷精神状态下为自己寻找的出路，乃至隐晦表达政治情感的方式。但嵇、阮的真实生存状态在《世说新语中》却被忽略了，《世说新语》描绘的嵇、阮没有苦闷压抑，没有愤激不平，他们有的只是超迈与通脱。我们再看一下《晋书》对《世说新语》中着重刻画的另两位名士谢安、王羲之的描述： 　　谢安：“玄等既破坚，有驿书至，安方对客围棋，看书既竟，便摄放床上，了无喜色，棋如故。客问之，徐答云：“小儿辈已破贼。”既罢，还内，过户限，心喜甚，不觉屐齿之折，其矫情镇物如此。 　　尝与王羲之登冶城，悠然遐想，有高世之志。羲之谓曰：“夏禹勤王，手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