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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公司捐赠的司法政策 从万科捐赠风波谈起 罗培新. 华东政法大学 教授 　 　　关键词: 捐赠风波 捐赠能力 捐赠决策 利益平衡 　　内容提要: 关于公司能力的学理论争中，公司的捐赠能力是一个重要的范畴。在公司章程缺乏相应规定的情况下，公司是否具有捐赠能力?公司捐赠的决策权归属股东会抑或董事会?公司捐赠中股东利益和债权人利益如何保护?如何避免公司以捐赠为名而行高管自利之实?对此，我国《公司法》并无明确的规定，这给涉及公司捐赠的司法裁判带来了相当的困难。我国必须参酌国外相关立法例和法理，在立法和司法层面妥当解决公司捐赠的法律问题。 　　一、万科“捐款门”风波 　　公司捐赠是指公司将其持有的部分资产无偿赠与第三人的法律行为。公司捐赠对于扶助弱者、彰显公司良好的社会形象均大有助益。然而，在公司章程缺乏相应规定的情况下，公司是否具有捐赠的能力?近年来公司捐赠风波迭出，法律问题亦层出不穷，近期的典型事例即为万科的“捐款门”风波。 　　2008年5月12日，我国四川汶川地区发生强烈地震灾害。当天，我国房地产行业的龙头企业万科企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万科”)宣布捐赠人民币200万元。由于万科销售额排名内地房地产企业第一，超过523亿元，净利超过48亿元，此次捐赠的善款不足其净利润的万分之四。因而，网友纷纷对万科捐赠数额之低表示质疑。 　　同年5月15日，万科董事长王石通过个人博客回应称：“对捐出的款项超过1000万的企业，我当然表示敬佩。但作为董事长，我认为万科捐出的200万是合适的。这不仅是董事会获得授权的最大单项捐款数额，即使授权大过这个金额，我仍认为200万是个适当的数额。中国是个灾害频发的国家，赈灾慈善活动是个常态，企业的捐赠活动应该可持续。万科对集团内部慈善的募捐活动中，有条提示：每次募捐，普通员工的捐款以10元为限。其意就是不要让慈善成为负担。”王石的这番言论令其个人和万科品牌形象跌至谷底。万科随后展开紧急公关行动。 　　5月21日，万科发布公告称董事会决议将投入1亿元参与四川灾区重建。当日，王石通过凤凰卫视道歉，表示在当时的情况下说那样的话是不适当的。 　　6月5日，万科2008年度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召开，此次大会的唯一主题就是审议涉及1亿元的《关于参与四川地震灾区灾后安置及恢复重建工作的议案》，最终该议案以99.8%赞成的高票获得通过。与此同时，万科董事长王石在会上对自己在汶川地震发生之后万科首轮捐款之时的言论，向全体股东无条件道歉，不做任何辩解。 　　万科经历的“捐款门”风波，提出了以下问题：其一，公司有无捐赠的能力?其二，公司捐赠由谁决策?其三，公司捐赠的合理限度应如何确定?其四，股东和债权人在公司捐赠中居于何种地位?其五，如何避免公司以捐赠为名而行高管自利之实?而这些问题，都与捐赠纠纷发生之后的司法政策考量息息相关。 　　二、关于公司捐赠能力的分析 　　公司有无捐赠能力?一般而言，公司都不会将“捐赠”直接确立为公司经营的目的，否则将与公司的营利宗旨直接相悖。因而，判断公司是否具有捐赠能力，首先涉及到对公司能力的理解。公司的能力分为公司的权利能力与行为能力。 　　公司的权利能力，是指公司享有权利和承担义务的资格，也是公司具有法律人格的基础条件。公司的权利能力始于公司营业执照签发之日，终止于公司注销登记并公告之日。我国《民法通则》第36条规定：“法人的民事权利能力和民事行为能力，从法人成立时产生，到法人终止时消灭。”公司权利能力的范围，相当于英美国家公司法所称的“公司目的”(corporate purpose)，也就是公司成立后打算从事的事业。由于公司目的必须载人公司章程，美国将其称为章程的“目的条款”(purpose clauses)，英国将其称为公司目的(company objects)， [1]法国将其称为公司宗旨，德国将其称为公司的经营对象，我国将其称为公司的经营范围。 　　公司的行为能力，则是指公司通过自己的意思表示，以自己的行为去实现权利和承担义务的资格。公司的权利能力只是提供了公司从事经营的资格，而公司要实现这些目标，还有赖于具体的意思表示和行为。换言之，公司要做出捐赠或其他法律行为，必须以适格的公司权力机构的身份为之，否则将导致行为无效或可撤销。 　　由于公司捐赠无论以何种形式做出，都将减损公司资产和股东利益，降低公司债务清偿能力，进而损及债权人利益，因而，各国早期的公司法均认为，公司捐赠超越了公司目的，应属越权而无效。相应地，例如在英国，早期的公司均未在章程中规定公司具有捐赠的能力。在英国19世纪的一个早期案例中，法院做出判决称，公司管理层不具有捐赠资产的默示权力。 [2]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司捐赠的法律和司法政策逐渐发生了松动，法院不再一体认定捐赠无效，其有效性取决于一定的检验标准。美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