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的人类学含义.DOCVIP

語言學的人類學意涵 蔡錦昌 5.0人類之所以異於禽獸者，主要是人類有創造並運用象徵(symbol)的能力，讓人能夠在本無意義的自然世界中憑空造出一個有意義的世界來。因此，要了解人類及其本質，就必須了解語言。語言不但是人類文化的原型，語言還是收藏人類文化成就最豐富的體制(institution)。歷來關於人類文化的研究以語言研究最多，可是即使如此，仍未能解開語言之謎。 5.01語言實在是一個「尋常的奇蹟」。為甚麼呢？因為我們毫不費力就能講話交談，而且天天都這麼做，但是至今我們仍說不明白為何我們能這麼做。第一，我們不只能重覆以前聽過的語句，而且能創造出從未聽過的新語句，甚至講出從來沒有人講過的語句；第二，在聽到別人說的語句後，我們能很快分辨得出語句中所指的意思是甚麼；第三，即使別人說話時聲音連續不斷而且聲調高低長短變化多端，我們還是能夠適當地斷出一個個字詞的音來；第四，雖然所聽到的語句實際上是支離破碎而且顛倒參差的聲串，但是我們能夠很快就自動重組出完整的語句，補白不全的部分；第五，我們對於自己有多少語言知識，幾乎完全意識不到。 5.02兒童如何學得語言是另一個「尋常的奇蹟」。第一，兒童的學習語言的速度十分驚人，在兩歲至三歲半之間突然學會說話。第二，兒童學習語言時的教材通常是些臨時湊合的、雜亂零碎兼且示範不周全的少量成人語句，結果兒童大都能根據此種粗劣的教材掌握到語言的規則。 5.1二十世紀的語言學研究受結構主義(structuralism)的影響很大。結構主義的語言學理論由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Ferdinand de Saussure 1857-1913)那本《普通語言學教程》(Cours de linguistique g(n(rale 1916)奠基。他將語言行為分為兩個部分，一是實際說出來的「話語」(parole)，另一是隱在表面話語之後的「語言」(langue)，認為語言學研究應該以研究後者為主，以研究前者為次。索緒爾說，以往分成語法（造句法）和詞法（形態學）兩大部門來研究的方式並不能讓我們了解語言之本質，因為這樣做，仍然是把語言簡單地視為只是一個擴大了的「分類命名集」，以為世界上先有各種事物存在，然後我們再派給它們不同的名稱，並沒有正視語言本身是個社會（集體）的和心理（思維）的存在物這個事實，因此沒有把屬於社會心理的內部結構部分和屬於個人心理兼生理的外部變化部分徹底分離開來。索緒爾視語言為他所謂「符號學」(s(miologie)的主要應用領域。他指出，語言是表達意念的符號(sign)體系。符號是一種兩面性的心理實體，是由「意符」(signifier)和「意指」(signified)之間隨意人為搭配的關係(arbitrary relationship)所合成的 。此外，符號與符號之間的搭配關係又分為共時性的(synchronic)和歷時性的(diachronic)兩種。前者是組合關係(syntagmatic relation)，後者是聯想關係(associative relation)。它們都是在時間線性序列上先後出現的差異(difference)對比。意義就是藉此而形成的。所以說，語言就是基於差異而架構成的符號體系。 5.11美國語言學家瓊斯基(Noam Chomsky 1928- )將索緒爾的langue/parole概念轉變為competence/performance（本領/表現）來說。他由此所發展出來的變形語言學(transformational linguistics)幾乎主宰了1960和1970年代的語言學研究。其名著《句法結構》(Syntactic Structures 1957)一書，好像一枚炸彈一樣，炸開了語言學界的舊壁壘。瓊斯基將一個句子分成外貌和內貌兩個層次。外貌是個表面結構(surface structure)，就是一連串的詞語和詞語片段；內貌則是個深層結構(deep structure)，是語句內所含有的邏輯關係模式。他說，當我們聽到一個語句時（除非遇到繞口的句子），幾乎便能馬上而且相當無意識地，利用深層結構裡的「重寫規則」，從表面結構中解讀出其意義來。同樣的，我們說話時只是把這個過程倒轉過來運作而已。此種駕御深層結構中「重寫規則」的能力，就叫「本領」，因為人就是靠此種能力才能自如地聽說讀寫語言的。而此種深層結構中的「重寫規則」，就叫「變形律」(transformational rules)。 5.12李維史陀的結構主義語言觀跟瓊斯基的稍有不同。李維史陀所繼承的是出身俄國形式主義(Russian Formalism)的布拉格學圈(Prague Circle)語言學家雅可布遜(Roman Jakob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