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支付再反思.pdfVIP

第25卷第2期 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V01．25 NO．2 2008年6月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Journal of Social Sciences Edition Jun．，2008 婚姻支付再反思 钟独安 [摘 要] 杰克·古迪(Jack Goody)和斯坦利·坦比亚(Stan1ey Tambiah)的名著《聘礼与嫁妆》，其框架有 助于提出分析婚姻及相关社会经济过程的新的基本理论概念。文章从财富(wealth)和消费品的一系列 分析性概念出发，从支付、礼物、遗赠和遗产可辨差异的跨文化理解出发，对该书提出了建设性的批判。 我们知道，支付是将权利转换成资源的一种方式，礼物是稳固和加强同盟关系的一种方式，而遗产是界 定财富持有群体、确立人口力量的工具。这些变量并不重叠，它们的特性具有跨文化的效力。如果将与 婚姻相关的资源转让放在这些不同的范畴当中，人们就可以做出某些分析性的概括。因此，对于跨文化 分析而言，为了避免在共同对话层面出现混淆，清晰描述社会过程的这些维度就很重要。除讨论聘礼与 嫁妆的特性以外，我们还指出古迪对这些转让的描述并未促进我们的理解。比如，我们发现，无论如何 都不应该将婚姻存续期间的遗产继承归类为嫁妆、礼物抑或支付。另外，他的“间接嫁妆”概念会在民族 志上产生误解，因为这个概念既结合了来自一方的礼物和来自另一方的支付，又结合了来自一方的资产 (wealth—assets)~-[I来自另一方的消费品。 [关键词]婚姻支配；聘礼；聘金；嫁妆；礼物 导 论 1973年，杰克·古迪和斯坦利·坦比亚出版了一本讨论聘礼与嫁妆的书_1 J。古迪撰写的那部 分，参考了大量人类学家对与婚姻相关的资源转让做出过研究的社会。他对民族志学的讨论给人 留下了深刻印象。然而，古迪在努力建立婚姻支付的进化论模式时，错误地描述了聘礼和嫁妆，扭 曲了它们的民族志学分类，因为他在聘礼明显流行的文化中却否定其存在，并创造了“间接嫁妆”的 概念，他认为这个概念在伦理与文化上都比聘礼要好。古迪赋予“嫁妆”多重含义，它既指送给新娘 的礼物，或者送给新郎和(或)新婚家庭的礼物；又指协商给新郎亲属或者给新郎的支付，以及女性 在婚姻存续期间接受的遗产和遗赠。古迪在分析中将这些不同含义笼统地等而视之。 由于古迪是个受人敬重的西方人类学家，许多人类学家，包括多数中国人类学家，都觉得有必 要遵从他的理论建构。我认为这种自我束缚令人遗憾。在描述一种不同的婚姻支付观的过程中， 我有必要坦率地直接与古迪和坦比亚对话。否则，读者会努力将我的观点与古迪的观点相调和，因 为大家并不相信我竟敢与他有所不同。此外，我认为，以怀疑主义视角检视当代西方人类学很重 要，在西方人类学的角色已经发生了如下变化的今天尤其如此：西方人类学已经不再是殖民体制下 文化差异的辩护人，而是在追求政治参与和文化霸权，这与西方资本的全球扩张密不可分。 《聘礼与嫁妆》第二部分的作者坦比亚曾在书中提出，嫁妆在北印度是送给新娘的礼物；后来， 他参考了与其观点相左的“近期”民族学研究_2】，承认自己当初的观点是错误的。他承认，尽管随 新娘陪送的一些东西可以说是属于新娘的，但她带来的钱一般由公公接管，而带来的衣服也往往为 丈夫的未嫁姊妹用于她们的婚礼。看起来，坦比亚最初曾经假设北印度的做法与印度古典文本中 [收稿日期] 2008—03—28 [作者简介] 钟独安 Duran Bel1)，美国加州大学洱湾分校(Ir：eine)经济学教授。 ① 本文系作者为2008年7月15—23日中国云南省昆明市人类学与民族学国际联合会第16届世界大会准备的 报告。 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的道德诫命是一致的。但实际上，这些古典模式与印度日渐盛行的下述做法相去甚远：一旦“嫁妆” 要求得不到满足，婆家就虐待并杀死新娘。根据印度犯罪统计局的报告，每77分钟就有一个新娘 因“嫁妆”被杀。很明显，那些陪送嫁妆的人是在为新郎的亲属提供支付，而不是送礼物给新娘。 如果把坦比亚的讨论视为一种精英婆罗门意识形态的表达就非常值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