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参与：参与式民主的理论想象及制度实践.pdfVIP

·特 稿· 政治与法律2008年第6期 公众参与：参与式民主的理论想象及制度实践 王锡锌 (北京大学法学院，北京1 00871) 摘要：民主既是—种宏观的政治结构，也是一种微观的治理实践。在微观层面上，公众参与 是实践民主的重要形式。这种以公众参与机制为核心的参与式民主，既可以使宏观意义上的民 主具有持续性和活力，也可以使微观治理更体现民主性和理性。公众参与和参与式民主的有效 性，有赖于“公众充权”以，及相应的基础性制度、程序性制度和支持性制度的落实，而这些也正是 我国公共行政改革和行政法治建设所面临的核心问题。 关键词：公众参与；参与式民主；公众充权 中图分类号：DF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 005—951 2(2008)06—0008—07 一 、 公众参与和民主实践的想象力 近几年来，听证会、讨论会、法律草案的公共评论等形式的公众参与，成为中国立法和公共 决策过程中的一道风景。公众参与正成为公共生活“民主化’，自勺一个符号。在制度层面上，公众参 与被赋予促进立法和公共决策‘民主化、科学化”的功能期待，被视作健全民主制度、落实民主承 诺的制度创新。例如，中国共产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健全民主制度，丰富民主形式，扩大公民 有序的政治参与，保证人民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监督，享有广泛的权 利和自由，尊重和保障人权。’韫家宝总理在2006年的政府报告中也指出：坚持科学民主决策。 要进一步完善公众参与、专家论证和政府决策相结合的决策机制，保证决策的科学性和正确性。 加快建立和完善重大问题集体决策制度、专家咨询制度、社会公示和社会听证制度、决策责任制 度。所有重大决策，都要在深入调查研究、广泛听取意见、进行充分论证的基础上，由集体讨论决 定。这些要作为政府的一项基本工作制度，长期坚持下去。 从这些政策性的宣示中，可以很清楚地发现：作为一套制度系统的公众参与，不论是在国家 宏观的政治生活中，还是在微观的行政过程中，都被理解为健全国家民主制度、提升公共生活民 主性和公共性的重要途径。这些政策的宣示，与行动中多种多样的公众参与实践相结合，正展开 一 幅中国民主制度从宏观政治层面到微观治理层面不断丰富化的画卷。社会转型所带来的社会 结构变迁、权利时代公众主体意识的觉醒、现代社会对公共生活的 公共性’，吁求，这些都从自上 而下和自下而上两个方向推动了公众参与的兴起。公众参与已经成为中国公共生活领域的一个 关键词。 一个‘新公共运动’，正初露端倪。 “新公共运动’可以被用来指称在社会结构和话语变迁的时代背景下，为了健全公共生活 制度品格、提升公共生活质量、培育公共生活精神而展开的一场重塑制度与人的品格的社会运 动。“新公共运动’ 新”，表现为几个方面：第一，新公共运动缘起于变化社会所带来的现实需 作者简介；王锡锌，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北京大学宪法行政法研究中心副主任。 8 求——例如，社会对民主法治、公平正义价值的强烈需求——而不是基于对乌托邦的迷思。在这 个意义上，对新公共运动的鼓励，也表明了国家‘制度化能力’和政府自信心的增强。第二，新公 共运动既受到政府自上而下的鼓励和推动，也受到社会自发的、自下而上的参与和推动。这与我 国以往的公共运动在动力模式上有所区别。第三，就目标来看，新公共运动的总体目标是“现代 化”，而其具体的目标则是高度生活化的。换言之，新公共运动是面向公共生活中个体所关注的 真实问题，而不是抽象的理念。新公共运动是一种“生活政治”，而不 ‘革命政治”。最后，就方式 和形式来看，新公共运动的主要方式是公众对公共生活的参与。这些参与是以个别化的、程序化 的、有序的形式展开的，而不是以往那种主要以集体行动、社会运动的方式进行的。 有序的政治参与和公众对公共行政过程形式多样的参与，是“新公共运动”的重要表现形 式。如前所述，公众参与在功能上具有健全民主制度、丰富民主形式之作用。中国正在兴起的新 公共运动，也昭示了中国民主制度实践内容和形式的不断发展。如果谠‘没有民主就没有现代 化”，。那么，我们完全可以说，没有有序的、有效的公众参与，民主制度的品格和实践效果就会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