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与汉武「尊儒」关系之臆探.PDFVIP

國 立 新 竹 教 育 大 學 語文學報第十四期 2007.12 ∗ 董仲舒與漢武「尊儒」關係之臆探 ∗ 姚彥淇 摘要 迄今已有不少學者對董仲舒在漢朝的地位提出駁正，認為過去的學術史論述有誇大 董氏的影響力之嫌，尤其是在漢武「尊儒」一事上。前輩學者的駁正皆極致精微，但筆 者仍嘗試針對前賢的研究成果提出簡單的述評及個人的一些臆想，特別是有關〈賢良對 策〉與漢武「尊儒」一事的關聯上。另外，前輩學者雖然指出了歷史文本的「失真」之 處，但是對於「失真」形成的原因並無太多的著墨。針對此問題筆者另有一推測，認為 班固刻意將董氏與漢武的「尊儒」政策做模糊的牽連，目的無非是為了製造一種武帝曾 經重用董氏這位賢人的錯覺，也就是要藉董氏的正面形象，來平衡一般人對於武帝的負 面歷史記憶。 關鍵字：董仲舒、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 本文初稿發表於第十六屆南區七校中文所研究生發表會，會後斟酌與會師長及先進建議修改後 定稿。 ∗作者為成功大學中文系兼任講師，現就讀成功大學中文系博士班三年級 91 新竹教育大學語文學報第十四期 一、前言 近代經學名家皮錫瑞稱漢武開啟了經學史上的「經學昌明時代」1 ，因為武帝首立 「五經博士」，正式將經學引入正統的官方學術中。《漢書‧儒林列傳贊》有云：「自武 帝立《五經》博士，開弟子員，設科射策，勸以官祿，訖於元始，百有餘年，傳業者浸 盛，支葉蕃滋，一經說至百餘萬言，大師眾至千餘人，蓋祿利之路然也。初，《書》唯 2 有歐陽， 《禮》後，《易》楊，《春秋》公羊而已。」其中未提到「詩」，因為「詩」已 於文帝時立博士3 。班固在《漢書‧武帝紀贊》亦云：「孝武初立，卓然罷黜百家，表章 六經。」頁( 212)據《漢書‧武帝紀》所載，漢武立五經博士是在建元五年夏四月以前 之事4 ，但《史記》和《漢書》都未明說漢武做此決策的原因。不過在《漢書‧董仲舒 傳》的〈賢良對策〉(又稱〈天人三策〉)裡，董仲舒有「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 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頁( 2523)的建議，再配合上同傳中班固對董氏的記述： 「及仲舒對冊，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學校之官，州郡舉茂材孝廉，皆自仲舒發之。」 頁( 2525)將這兩條資料並列來看，讀史者很自然會有一種推斷－漢武似乎是接受了董氏 在〈賢良對策〉的建議才會有立五經博士及弟子員之舉，也就是推動了一系列的「尊儒」 政策，拔高了儒學及儒者的地位。傳統的史家及學術史論述也多持此種看法，認為董氏 在經學權威的確立及儒者地位的提昇一事上有莫大的功勞，此後的兩千多年，董仲舒遂 在傳統儒者的心目中有了不可動搖的地位。 前輩文史學家也多認定董氏於立經學博士一事有重要的促成之功，如夏曾佑、徐復 觀、章權才5 。另外也因為對策中「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 6 勿使並進」的提議太過鋒芒耀眼，所以傳統上董氏一直享有「儒門英雄」的美譽 。但 在「打倒孔家店」的反儒教風潮下，董仲舒的歷史形象幾乎一夕間大逆轉，從過去的洙 1 皮錫瑞： 《經學歷史》（台北：藝文印書館，2004 ），頁60 。 2 班固著：《新校本漢書集注并附編二種》（台北：鼎文書局，1978），頁3620~3621 。本文《漢 書》原文皆引自此書，為免注文過份重出，後文如再援引就僅在文末標明頁數，不再另注版本。 3 徐復觀： 《中國經學史的基礎》（台北：臺灣學生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