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183;历史#183;文学——莫言与柳田国男及其《传说论》.pdfVIP

批评论坛I75 传说·历史·文学 ——莫言与柳田国男及其《传说论》 于红珍 1999年10月，莫言在关西日中关系学会的讲演 柳田的靠耳朵听的艺术与 中提到：日本大学者柳田国男先生在他的大作《传说 莫言的靠耳朵阅读 论》里说，“传说的一端，有时非常接近历史”，传说与 神话不同，神话完全是虚构，传说则往往有一个历史 在《传说论》中，柳田国男在对传说进行概念界定 事件为核心①。莫言所提及的柳田国男，是日本民俗学 时，针对原来含义不清的情况，他提出了关于传说的 的开拓者和倡导者，为日本民俗学的建立和发展做出 广义与狭义的两种界说，并试图对传说进行归类。为 了卓越的贡献。从表面看来，莫言只有这一次公开提 此他把民间传承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有形文化”，或 及他，并且只是引用了柳田国男书中的一句话，但在 称做“行为传承”。第二类是专靠耳朵听的语言艺术， 稍微熟读柳田国男的《传说论》及其相关民俗理论之 称为“语言艺术”或者“口头传承”，这是口授心传的无 后，我以为民俗学家柳田国男之于莫言的意义并不仅 形的传承。第三类是“信仰传承”，或叫做“民俗信仰”， 于这一句话而已。 是民间的心意现象，包括民间各种祈咒、禁忌、占卜、 妖灵、疗法等。而口头传说则通常归为第二类。但又主 柳田国男及其《传说论》 张“莫如把传说置于上述分类的二、三中间，使之起到 作为日本民俗学的泰斗，柳田国男一生著作颇 桥梁、媒介的作用，以利于研究工作”。他认为，在日本 丰，据统计写过数千万字的著作，目前翻译成中文的 民俗学已经兴盛起来的今天，对传说还抱着“传说嘛， 只有《传说论》《民间传承论》和《乡土生活研究法》，这 传传说说罢了”的态度是很遗憾的。他以积极倡导的 三本书都是柳田具有系统性、并对民俗学影响深远的 心情提醒人们：“我们决不应该长久地对问题漠不关 代表性著作。在后面的两部书中，柳田国男所提出民 心，以致忽略了民族的历史和悠久的文化而不顾。”④ 俗研究的方法采用“重出立证法”以及“民俗周圈论” 颇有意思的是，莫言正是在他提及柳田国男《传 的方法，是日本民俗学具有代表性的方法论。而这两 说论》的时间点上，多次谈用耳朵“阅读”。他在演讲中 种方法在后来也成为中国民俗学界研究常采用的方 频繁讲述一件事：在1999年与台北的作家们交流童 法。② 年阅读经验时，其他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台湾作家们 在柳田国男浩瀚的著作中，他的关注重心一直放 都是从小饱览群书，让他惭愧并感慨：当你们饱览群 在民间信仰和传说上。柳田在旅行中对民间传说和故 书时，我也在阅读；但你们阅读是用眼睛，我用的是耳 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为此撰写了好几部关于传说 朵⑤。莫言所说的用耳朵阅读，除了他所讲的用耳朵阅 的研究集。由岩波书店出版的《传说论》，是柳田国男 读到的大自然的声音，最多的就是他从祖父母、父母 对传说所做的具有理论体系的研究专著。这部书共分 亲、叔叔大爷们以及其他乡亲们在各种场合所讲的诸 二十四章：书中对传说的定义、传说的形成、传说的特 如妖魔鬼怪、神话传说，历史故事、人物传奇等各种各 点、传说与昔话的区别、传说与历史、传说与文学、传 样的故事。这些故事都是用民间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