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2，作為网络的亚洲过去的将来时.docVIP

 PAGE - 20 - 作为网络的亚洲：过去的将来时 我们今天要谈论的是作为网络的亚洲。六年前，我搬到了新加坡，从那以后，我开始关注到亚洲各个国家之间的联系。这是我今天想要讨论的话题。 一、“作为区域的亚洲”的历史 如果我们想去了解亚洲各国在历史上的联系，那么我们无疑应该去考察丝绸之路。这条道路把我们联结起来，它从当时的长安（即如今的西安）一直延伸到欧洲，同时也延伸到南亚和亚洲其它地区。在过去的两千年中，这条道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它将亚洲联结成了一个整体。 我们先来谈谈“作为区域的亚洲”这个概念是如何形成的。 “亚洲”这个名称最初是由希腊人提出来的，用来指称希腊文明以东的地区。所以“亚洲”不是我们自己的名字，而是别人给我们起的名称。有人说，亚洲只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不能算作是有关系的区域。当然，如果我们仅仅从欧洲的意义出发去理解“区域”这个词，那么亚洲可能算不上是一个区域；但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在亚洲内部有着众多的联系：我们不仅有陆上丝绸之路，从公元1300年至1850年，我们还有得益于季风气候的海上贸易通道。 在1300年前后，当蒙古大军入主中原，横扫了中华帝国和亚洲的其它地区之后，海上大门由此打开，亚洲诸国沿着季风吹过的路径在海路上建立了贸易上的联系——从中国或印度开始，经马六甲海峡，到达马来西亚。来自中国或东亚的商人会随着季风，先把所有货物运到东南亚，在这里贩卖货物，直到来自反方向的下一个季风到来时，他们再返回到家乡。马来西亚的商人也是如此。这样的贸易模式持续了近七百年，直到现代蒸汽轮船出现。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马六甲都是亚洲海上贸易的中心。到了19世纪，英国人改变了这一状况，他们把最重要的港口从马六甲转移到了新加坡。所以，如今当你置身新加坡时，能够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亚洲不同部分之间的联系。以上所说的，是亚洲在形成一个区域的过程中，历史扮演的角色。 二、区域的概念化 接下来，让我们以概念化的方式谈谈亚洲，谈一谈“区域”这个概念自身。我认为理解“区域”有两种方式。一种我把它称为“区域的形成”（region formation），“区域的形成”多少更偏向于自然的而非社会性的形成，就像季风和海上贸易推动了亚洲内部的关联。他们自然地建立了经济上和知识上的交流和关系网。另一种我称之为“区域化”或是“地区化”（regionalism or regionalization），指的是政治家通过政治的、物质上的和知识上的方式，努力地创建一个区域。 相较于第一种“自下而上”的方式，第二种往往被看作是“自上而下”的。这种自上而下的“区域”概念在19和20世纪开始60变得重要。西方帝国主义势力对这个概念进行了很好的诠释，尤其是英国，后来扩展到欧洲其他国家。日本也进行过“区域化”的努力，比如说二战期间，日本试图在东亚地域创建一个共荣圈。我们需要通过“空间的霸权模式”(hegemonic mode of space)来理解“区域”这个概念，因为在欧洲创建区域的这些势力大多是资本主义。在一个区域里，空间的本质是什么？在我看来是，凭借着空间，区域才能被结合在一起。区域是通过资本关系和商品形式实现整合的，在这个区域中的任何地方商品形式都可以进行交换。这就意味着商品必须要进行标准化，有一个抽象的性质，具备可供交换的特性，而且还必须要有财产权对其进行保障。所以，帝国主义所到之处，为这类市场的统一化创造了条件，让货品可以从一个地方流通到另一个地方。 我可以给你们举几个有意思的例子。比如说中国的帝国海关，它的总部位于上海。清朝的时候，海关是交给英国人代管的。英国人声称清政府疲于应对太平军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没有办法管理它，因而要代为管理。英国人确实管理得不错，特别是当太平军起义后，清政府的主要收入都是从帝国海关来的，它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财政收入。你们知道，整个海关是一个垄断且庞大的系统，他们分派专人到各地，去调查各地使用的货币的差异、度量衡的差异。这样做的成果是在经济上实现了货币的统一，当商品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地方会有一套标准的交换方式，不再使用不同的货币，就像有的地方用美元，有的地方用日元那样。这种标准化自此开始，一直持续下去。这也是我们所说的区域空间的同质化（homogenization）。 区域空间和国家空间相类似的另一个特点是，它不仅是同质化的，而且被领土边界联系在了一起。强大的现代国家往往在领土边界问题上也很强硬。无论是民族国家还是殖民国家，都在试图促成某种一致性，即领土和文化之间实现重叠和交叉。所以，19世纪之后文化逐渐变成了一种需要被国家保护的东西，变成了一种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诚。在此之前状况并非如此，以前文化只需对自身保持忠诚即可，而现在文化的民族性变得至关重要。 那么，在19世纪和20世纪发生了些什么呢？国家空间和资本空间变成了具有连续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