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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游．游移．游離 ～～原住民女性書寫的多重視域 關鍵詞：原住民女性書寫、多重視域、離／返、記憶、認同 中文摘要： 一九九六年二月，泰雅族女作家麗依京．尤瑪（Lyiking Yuma）出版第一本原住民女性散文集《傳承－－走出控訴》；同年，排灣族女作家利格拉樂．阿烏（Liglave A-wa）出版散文集《》《》，。《Aki，請您不要生氣》《》《》 《》《》《》《》《》。而母系卑南、父系漢族的董恕明，右手寫文學論述，左手寫詩與散文，也有不少精彩動人的篇章。布農族的阿布思（Abus，漢名伍聖馨），是少數從事詩與小說創作的原住民女性書寫者，在年輕世代中展現亮眼的光采。不過，由於這些作家的作品數量尚少，本論文仍將先鎖定目前已出版專書之作者為研究範圍。 這六位已出版書專的原住民女性書寫者，年齡層從最年長的白茲．牟固那那（1942）到最年輕的阿綺骨（1983），相差四十一歲，而作品的主題取向、風格手法皆各具特色，作品與作家的生命經驗、時代情境，以及當時的社會現實、族群議題之相關討論等，皆有相當豐富而深刻的對話。本文選用三個身體／精神流動的概念，作為分析媒介，藉以呈顯這些女性書寫者的思考線圖；洄游，取用鮭魚洄游返鄉的意象，彰顯作家如何透過書寫與實踐，找到與族群文化聯結的路徑；游移，取用移動的概念，指涉書寫者如何在主體與他者、離開與歸返之間移動；游離，取用離開的概念，指涉書寫主體如何在作品中呈顯出走、疏離、遠離自我或族群文化的精神樣態。 洄游、游移、游離這三個「理想型」，乃是筆者所建構的論述參考體，而現實上的書寫主體，當然其實可能是在三者之間交互奔走、往返來回，非僅取徑其一。她們的作品中，究竟體現出何種離／返的多重複雜地圖與路徑？這也正是本論文所關切的基本課題。 二、荒野的納喊～～麗依京．尤瑪的草根返鄉實踐之路 最早集結出版文集的麗依京?尤瑪，其作品《傳承－－走出控訴》一書，分成五卷，分別是：卷首?控訴；卷一?土地；卷二?文化；卷三?傳承；卷尾自省；整本書的編排策略，即透顯出清楚的批判意識，並構築出一個原住民知識青年對文化傳統與現實處境的雙向思考脈絡，以及她的身體／精神歸返路徑。 麗依京．尤瑪不僅親身參與八○年代以來的原住民族解放運動，並且是運動中的旗手型人物，曾任「台灣原住民族部落聯盟」總召集人及電台節目制作、主持人，她所關注的是原住民族整體的生存課題。她體識到台灣原住民族（包含各族、各部落）已因長期受到壓迫而面臨生死存亡關頭，必須有所覺醒，方有再生之機，因此，《傳承－－走出控訴》以「控訴」為主要訴求，而以「傳承」為族群精神依歸，可以說是目前原住民女性書寫者中，控訴聲音最宏亮、對於民族解放課題最關注者；關於《傳承－－走出控訴》的主旨，她自言： 本書以控訴的方式，其間更夾雜著不知多少悲憤的淚水，希望能讓世人知道原住民被殘害及侵奪的事實真相。而每句話，更發自原始的情感，自責亦自勉，期盼原住民同胞能有悲劇性的深刻而沉潛的體認，我們的族群已然面臨存亡的邊緣時刻，唯有清楚族群共同的迫切命運，才可以永不屈服於悲劇精神，才可以用不凡的勇氣承擔一切苦難困阨 （案：原文用字）。來吧，同胞們！讓我們負起原始責任，在殘破淒迷的現實中創造－新生。 抱持著召喚族群「在殘破淒迷的現實中創造－新生」的意念，麗依京．尤瑪的書寫中，關於個人生命經驗的部份不多，而關於族群共同歷史經驗與未來命運的思考則是主體，這與她所處的「原運世代」，以及她個人參與原運的深刻度均有關聯。 《傳承－－走出控訴》中的知識份子，從控訴政治威權與文化霸權的壓抑與剝削，開啟了反省的大門，返鄉走回自己的生長空間，檢視腳下土地的傷痕，然後得以撥開空間中的時間層疊肌理，逆時間返視自己部落的文化傳統與歷史經驗，重讀傳統文化被掏空、被裂離的歷程，然後，在傳統與現代的界面，找到一個可以重新安置自己的位置，並且在當下時空再出發，積極從事文化實踐，扣連傳統與現代，將過去、當下、未來三個向度的時間，以新的方式編織，這正是「傳承」一卷的基本意涵，更是卷尾「自省」的意義。 我們必須認知到，像麗依京?尤瑪這般接受主流文化教育的知識份子，其所謂「重返傳統」，既不是、也無法重返一個靜止的、澄明的、原真的「過去」。畢竟在當下「重讀」過去之際，過去早已被改寫，賦予當下的體溫。 此種「重讀」，首先具現在「土地母體」的概念上。麗依京?尤瑪筆下，土地與人，是自然生命網絡的一部份，而土地是母體，原住民是母體滋生的生命體： 土地，接受了原住民族文化的定根，在漫長的歲月裡，彼此產生了最和諧的的情感，猶如母子一般的相處在一起。 原住民和這片土地孕育著安詳和和平，有如人間仙境般的世界。原住民不知不覺靜臥在土地的懷抱裡，享受著父母的溫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直到他們甜密而滿足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