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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永谈白石老人笔墨观 從白石老人與可染先生的兩則逸事談白石先生的筆墨觀 齊白石先生是聞名世界的藝術巨匠，其藝術道路和藝術面貌，啟迪和陶冶着我們一代又一代有志于藝術的後人。其筆墨更是超絕千古，不少作品堪稱絕唱。其不同尋常的藝術道路和不同凡響的藝術作品就像一盏明燈，高標于藝術的大海上。 從資料看白石老人是不善言談的，更多的時候是在那兒認真執拗的做功夫，和弟子朋友談及藝術時也是只是不多的幾句，但必深刻精煉，不少亦或至理名言。白石老人的筆墨觀，老人談藝錄中有一些，題畫詩中也有透露，但更多的是以作品說話，活生生的筆墨擺在那儿，這就是老人的筆墨觀。但除此之外還有東西能窺到老人的筆墨觀念嗎？有。下面我就從我聽到的白石老人與可染先生的兩則逸事談起。 可染先生認識白石老人後。老人對他非常器重，與老人游十年，竊以為他也是最得老人衣缽者之一。一天，可染先生拿著他一幅作品請老人指教，老人開誠佈公的說，“你寫的是草書，我一輩子都想寫草書，但我卻寫了一輩子楷書，”聼完白石先生一席話，可染先生大悟， 行筆慢了下來，後來發展成了晚年積點成線那種畫法。故事很簡單，但聽完之後，我們是否應用心想一想。白石老人是說寫字畫畫行筆因該慢嗎？可染先生大悟是不是悟得了老人的真意?從這再插一句，可染先生自從逐漸形成人們公認的大師之後其諸多不足也無人再提了。但我早年曾清楚記得，可染先生曾反省自己晚年作品三大缺點：板、刻、結。我認為用這三個字去評他筆墨的不足也不算刻薄，積點成線的筆法，已到極致，再往前行，必是那邪路惡途。那麼再回顧一下這個故事，我們再想想，問題出在哪了呢，是老人說的有問題嗎？我認為白石老人說的話方式是很講究的，應是無懈可擊的，應該是可染先生從自己的不足出發而大悟，不過大悟之後又矯枉的有點過正罷了。對白石老人的這段話這樣理解不知對不對：“你敢寫草書很好啊，我很佩服和羡慕，但還寫的不夠好，如果真的想寫好，不妨寫寫楷書，再去寫草書。”這裡草書，楷書當然是比方，主要指行筆的快慢和複雜性。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看到一段白石老人明確表示行筆應慢下來的文字，所以，可染先生的大悟是可染先生自己的事，不見得是白石老人自己的意思。這裡沒有指摘大師的意思，因為可染大師是我最為服膺的大師之一。他由此大悟，形成了和自己氣質一致的憨樸稚拙的筆墨也算得其所哉。但仁者見之謂仁，那還有智者見之謂智呢，後學者不可不思。 另一則故事是，一天，可染先生陪著白石老人閑坐，可染先生問道：“老師，應該如何用筆啊！老人表情鄭重，嘴咕嘛著躊躇了很久，最後卻拋出句不倫不類的話來“咋用筆，就是用手拿著筆別讓它掉下來唄！”可梁先生錯鍔不已，弄得一頭霧水。很多聽到這個故事的人，也認為老人不知所云，或老人對此問題避而不談。我剛聽到這個故事時也感覺可笑，也感覺老人好玩，但仔細想來，似乎又不那麼簡單，這是白石老人對用筆最準確的回答，既嚴肅又幽默，既是對自己負責，又是對後人負責。和佛家不立文字，不可說有異曲同工之妙。確實如此，用筆如人，百人、百性，應該怎麼用都行，不能規定用筆，必須如何，如何。再加自己已是名家，隨口一句，如別人奉為圭臬，必然遺害後人，所以，千百年來難解決的一個大問題，老人看似笑話的一句，卻成最全面的回答。 各人有個人的體會，但必都是片面的，此法適於你，但不見得適於別人，真是張口即錯。白石老人的訥言敏行，也是透著大智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