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文学的发生和早期文人群体的阶层特征.pdfVIP

文人文学的发生与早期文人群体的阶层特征 钱志熙 [提要]文人文学是在文学史发展的一个阶段上产生的。从远古至春秋时期文学的 主体是在随着语言的产生而发生的口头创作的文学。文人文学孕育于因文字产生 而发生的书面写作行为，但早期的书面写作行为主要服从子实用的功能，并且主 要王官政治的工具。春秋战国私人著述行为的兴起，为文人文学的发生提供了重 要的条件。同时在“辞命”的口头创作中产生口头文体，开始转化为书面写作的 文体，在传统的诗教的文学传承背景中产生了战国时代的贤人失志之赋，战国至 两汉的辞赋家群体，也就成为中国古代的第一个文人群体。在战国与两汉的社会 结构中，这个文人群体整体上属于介于庶民与贵族之间的寒素阶层。 [关键词]文人文学 口头文学 文人群体 辞赋家 文学史由非文人文学与文人文学两部分构成，中国文学的主体为文人文学。 从先秦(战国为核心)至秦汉时代，是中国古代文人文学发生、文人群体的形成 的时期。中国古代文人文学发生的真相及早期文人群体构成的阶层特点及其文化 等方面的特征，是文学史研究方面的一个重要问题。前人的研究从不同的角度对 这个问题有所触及，但问题本身却未曾被正面地、明确地提出过。文人文学是汉 魏以降中国文学史的主体，研究作为后来的中国文学的主流的文人文学及其创作 主体文人群体的形成问题，有助于更完整地把握文学史的全貌，了解中国文学史 的发展态势及文人文学的传统的形成。 一、文人文学是在文学史发展的一定阶段上产生的 所谓“文人文学’’，就是指以士大夫阶层为主体的一种个体性的文学创作， 相对于非士大夫阶层的、群体性的文学创作。后者学术界曾用“民间文学”、“集 体创作的文学等概念来指称，但由于这些概念在内涵上都有一定的局限，所以 我们不简单地采用它们，而是尝试文学史发展的角度来确定文人文学这一概念及 其所属范畴，则与之相对的非文人文学的概念也就大体上成立了。 中国古代文学发展史的一个基本事实，就是文学并不是起源于文人创作，文 人文学是在文学史发展的一定阶段上产生的。在文人文学产生之前，文学已经经 历了相当漫长的发展阶段。按照现在文学史的一般说法，文学是随着人类语言的 产生而产生的，原始的歌谣、神话、历史传说，都是在人类还没有创造文字与书 写技术的时代就已经存在，并且出现了经典。其与后世文学的不同，一是其创作 与传播的方式是完全群体化的，其叙述的内容也是群体化；二是尚不具备明确的 个体创作的意识，没有意识到其作为歌人与叙述者的专门人才的存在，因而社会 239 与创作者本人都没有著作权意识。在原始时代，歌谣、神话、故事传事、历史讲 述等等，都是部落与共同的创造与财产，这时期虽然也出现过在文学的创作与传 播方面比普通的部落成员具有更多的创造力与专长的原始歌人、神话的叙述者， 与后世文人作家有所类似，但却并非后世文人的直接的先驱。这种非文人文学与 文人文学的最大的不同，是以口头创作为主。是非书面的文学。其所联系的是语 言而非文字，因此在文字产生之前就已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历史。非文人文学的另 一重要特点，是其在创作及传播的过程，都是以口头语言的状态存在的。尽管早 期的口头文学被后来文人所转述、书写，但这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它们作为口头 文学的创造的本质。后世的歌谣、谚语、民间故事与传说，甚至早期的变文、说 话等，在形态、作者、传播等方面，可以说是原始的口头文学的直系的后裔。尽 管在文人文学、书面文学为文学之主流的时代的各种非文人文学、口头文学，在 相当的程度受到文人文学、书面文学的影响，有些非文人文学如宋元时代的说话 人的“话本，弹词、鼓词等曲艺艺人的“唱本”，也部分地采用了书面的形式， 但是仍然没有根本上改变其口头创作、口头传播的性质。所以，口头创作还是书 面创作，可以作为非文人文学与文人文学的重要的区别点之一。 与非文人文学不同，文人文学产生的基本前提是文字的创造及随之而来写作 行为。文学本身并非文字的艺术，而是语言的艺术。如上所述，文字并非文学必 需的创造材料，书面写作也不是文学唯一的创作形式，但文人文学却是依赖着文 字与书写的，尽管文人创作也有采用口头方式，如绝旬写作中有“口占’’一体。 但是，文人文学却是以书面创作与为主要的形式，以至在许多时候，我们甚至将 文学创作与书面写作完全等同起来。这也正是为何中国传统的文人，总习惯于从 文字中体认文学的性质，在许多时候，文字甚至成了文学的同义语，如龚自珍的 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