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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续费条款的合法性审查

引言

在数字经济快速发展的背景下，互联网服务领域的“自动续费”模式已成为常见的商业运营手段。从视频平台的会员服务、音乐软件的付费订阅，到知识付费课程的持续更新，自动续费以其“一次授权、长期服务”的便利性，既为经营者稳定了用户流量，也为消费者提供了不间断的服务体验。然而，近年来消费者关于自动续费的投诉量持续攀升，“被自动续费”“退订无门”“扣费不透明”等问题频发，暴露出自动续费条款在设计、履行过程中存在的合法性隐患。自动续费条款作为典型的格式条款，其合法性不仅关系到消费者的财产权益和自主选择权，更影响着网络服务市场的公平竞争秩序。本文将从法律依据、常见问题、审查标准及完善建议等维度，系统探讨自动续费条款的合法性审查要点。

一、自动续费条款合法性审查的法律依据

自动续费条款的合法性审查需以现行法律法规为基准。我国多部法律从不同角度对格式条款的订立、履行及效力作出规范，为审查自动续费条款提供了明确的法律框架。

（一）《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消费者权益的核心保障

《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以下简称《消法》）作为保护消费者权益的专门法，对格式条款的限制及消费者的知情权、自主选择权作出了重点规定。其第二十六条明确要求，经营者不得以格式条款、通知、声明等方式，作出排除或限制消费者权利、减轻或免除经营者责任、加重消费者责任等对消费者不公平、不合理的规定；同时强调，格式条款若含有上述内容，其内容无效。针对自动续费这一具体场景，《消法》第八条规定的“消费者享有知悉其购买、使用的商品或者接受的服务的真实情况的权利”，要求经营者必须向消费者充分披露自动续费的期限、费用、退订方式等关键信息；第九条“消费者享有自主选择商品或者服务的权利”则进一步要求，自动续费的开启必须基于消费者的明确同意，且消费者有权随时终止该服务。

（二）《电子商务法》：针对网络服务的特别规范

《电子商务法》第十九条针对电子商务领域的自动续费作出了特别规定：“电子商务经营者搭售商品或者服务，应当以显著方式提请消费者注意，不得将搭售商品或者服务作为默认选项。电子商务经营者应当明示用户信息查询、更正、删除以及用户注销的方式、程序，不得对用户信息查询、更正、删除以及用户注销设置不合理条件。”虽然该条款表面针对“搭售”，但其核心逻辑同样适用于自动续费——即经营者需以“显著方式”提请消费者注意自动续费的规则，并不得将自动续费设置为默认选项。这一规定弥补了《消法》对网络场景下格式条款特殊规制的不足，明确了自动续费在“提示方式”和“默认设置”上的合法性边界。

（三）《民法典》：格式条款的一般性规则

《民法典》第四百九十六条至第四百九十八条构建了格式条款的一般性规则体系，为自动续费条款的合法性审查提供了基础法理支撑。其中，第四百九十六条规定，采用格式条款订立合同的，提供格式条款的一方应当遵循公平原则确定当事人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并采取合理的方式提示对方注意免除或者减轻其责任等与对方有重大利害关系的条款，按照对方的要求，对该条款予以说明；未履行提示或说明义务，致使对方没有注意或理解与其有重大利害关系的条款的，对方可以主张该条款不成为合同的内容。第四百九十七条则列举了格式条款无效的情形，包括“提供格式条款一方不合理地免除或者减轻其责任、加重对方责任、限制对方主要权利”“提供格式条款一方排除对方主要权利”等。这些规定明确了自动续费条款作为格式条款，需满足“公平原则”“合理提示”“内容合法”等基本要求。

二、自动续费条款常见的合法性问题

尽管法律对自动续费条款的规制已较为清晰，但实践中仍存在大量与法律相悖的条款设计，主要体现在提示义务履行不充分、退出机制设置不合理、条款内容显失公平等方面。

（一）提示义务履行不充分：信息披露的“模糊化”与“隐藏化”

根据《民法典》和《消法》的要求，经营者需以“合理方式”提示消费者注意自动续费的关键信息，这一“合理方式”通常包括字体加粗、颜色突出、单独弹窗等足以引起一般消费者注意的形式。但现实中，部分经营者为提高自动续费的转化率，故意弱化提示效果：例如，将自动续费的说明文字设置为极小字体，隐藏在用户协议的冗长条款中；或仅在注册页面以超链接形式标注“同意自动续费”，而未以弹窗、加粗等方式主动提示；更有甚者，将“自动续费”与“立即开通”合并为同一按钮，导致消费者在未仔细阅读的情况下“默认”勾选。这些行为本质上是对消费者知情权的侵害，使得消费者无法在充分知情的基础上作出真实意思表示。

（二）退出机制设置不合理：终止服务的“高门槛”与“障碍化”

自动续费的核心争议点之一是“退订难”。法律虽要求经营者不得对用户注销或终止服务设置不合理条件，但部分平台仍通过复杂流程、隐藏入口、人工审核等方式变相阻挠消费者退出。例如，有的平台将“取消自动续费”的入口隐藏在“个人中心-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