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革命与中国场景.pdfVIP

本刊特稿 “千手观音”：数字革命与中国场景 □黄 旦 内容摘要 媒介就是观看，媒介技术特性不同，人的感知与世界的展示也就相异。从不同路径的媒介技术 理论考察，数字革命在中国场景中具有独特的表现及其影响力。大众媒介，犹如定点的众人之“眼”，是一 种标准性的“单眼”观看，构成人-世界的诠释性关系；以手机为代表的移动数字媒介，与人合为一体， 一人一机，流动观看，形成“千手观音”的宏伟场面和“复眼观看”的形态，人-世界形成知觉同构。由 此，导致二者观看的位置、看到的景象以及观看的方式等都完全不同。以数字技术平台整合一起的“复眼 观看”，成为一种新的生存方式，将对既有学科的知识和研究形成挑战。 关 键 词 媒介 数字革命 观看方式 千手观音 作    者 黄旦，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新闻系主任、复旦大学信息与传播研究中心研究员。（上 海 200433) 语言词汇的运用及其流行，总是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 体化和全球化完全一样。[6] 关，按埃利亚斯的说法，每当人们突然对一种语言中的某 然而，若把马文的说法理解为历史上新传播技术引致 些词汇感兴趣，几乎总是意味着人类生活本身的改变[1] ， 的变化都同等匀速，就大错特错了。实际情况是，技术特 产生一种新文明。现如今诸如“数字技术”“新媒体”“媒 性不同，其产生的力度、深度和广度有很大差异性。比如 介融合”“移动终端”“人工智能”一类的热点词，也可作 芒福德就以为时钟是工业时代最为关键的机器，其影响非 如是观。据报道，到2016 年6 月为止，中国网民达7.1 蒸汽机所能比肩[7] ；约翰· 厄里则以为，网络不仅造就了全 亿；微信用户2015 年为5.49 亿，2016 年达5.9 亿。传播 球时代，而且网络概念就是全球时代的重要隐喻，人类正 革命犹如浪翻波腾，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荡着社会方方面 经历第二次翻天覆地的变化[8]。按延森的说法，数字技术 面，一切固有的东西似乎都将烟消云散。至于大众传播范 不可等同于其前的任何媒介，它是一种元技术，可以复制 式及其体系，更是首当其冲岌岌可危，套用罗伯特· 麦克 先前面对面身体传播和大众传播所有交流媒介的特征，并 切斯尼的说法，它们正处于“紧要关头”：“伴随着缓慢而 且重新整合在一个统一的软硬件物理平台上，使得传播再 艰难的机构和制度变迁，重新制定规则，创建制度，将极 次拥有了人际传播中互动与多元化的交流模式的特征。[9] 其困难地改变几十年或几代人的基本观念”[2] 。 如果说现时的情境可以刺激我们反观媒介历史，并对 卡洛琳· 马文的观点没有错，新技术或新传播技术是 其与人类社会的关系有更加深刻的理解，就像波斯特说的， 一个历史的相对的术语[3] ，并不是现在才有。凡是对媒介 “对电子化信息方式的解剖必然会使口头传播及印刷传播的 史稍有了解者都知道，只要一个新的媒介问世，人们的日 信息方式的解剖更加明白易懂”[10] ，那么，理解“现时情 常生活就必然受到重大冲击，社会不安、骚动以及制度变 境”——中国场景中的数字革命发生了什么，就尤为重要。 革都会伴随而来。用我们的习惯性说法，这是一条不以人 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定律。比如通俗报刊与文化品位、电影 媒介：一种观看方式 对社会，尤其是儿童的影响 （大众传播研究的受众和效果 [4] 调查就始于此） 、电视的“娱乐至死”以及形成“媒介 在大众传播研究传统中，媒介被称之为“渠道”。渠 事件”[5] 、电讯技术与全球信息秩序重建，包括中国电影 道，就相当于一个容器，除了确保水流畅通并顺利抵达目 《西洋镜》《手机》中所透露的新媒介对日常生活的冲击和 的地，再无什么价值和作用。分析“注入”渠道的内容， 改变等，桩桩件件都是铁证。难怪克罗兹说，媒介化就是 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