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对九岭山.docVIP

独对九岭山 　　-散文随笔 　　每次回家，我常要爬到屋后的山包上独坐，静静地凝视着那翠微默默的九岭山。 　　九岭山又名四个嘴，主峰尖耸，巍然矗立；山体层层叠叠，如波涛起伏；树木葱茏，郁郁苍苍。看久了，竟觉得整个山体渐渐向我逼拢来，并感受得到它那深沉的呼吸。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待再睁开时，它又依然退到了那苍苍天幕下，默默地威严地面对着我。这一霎那，我只觉得那曾孕育过我儿时欢乐和憧憬的九岭山，变得陌生起来，平添了许多慑人的神秘。 　　我的目光久久流连于那沟壑岩坎之间，探寻儿时的脚印，往事如烟。秋天的狮子口边的毛楂树上一串串鲜红的果子点燃了秋天的香风，也点亮了我的眼睛，我攀着狮子口爬上去，把鲜红的果子吞下肚去,咂摸到的竟是一缕淡淡的酸涩。爷爷伸出枯瘦的双手把我接下来，我欣然把一颗毛楂果塞到他的嘴里，可他没有牙齿。爷爷割柴时穿着土黄布褂的身躯和干枯的茅草融为一色，在山地上缓缓蠕动，而我却像一只活泼的鸟儿洒一山的欢乐。 　　西边的山坡上有大石如砥，夏雨初霁时刻，我坐在那上面，清凉的山风款款掀起我的小白褂，抚摸我的肚皮。西天上挂着一道彩虹。放了半辈子牛的三曾祖父，背像一把弯弓，这时正拄着他那根油光发亮的牛杖，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凝望着那烟树尽头的山外小镇，镇中如彩虹一样的六孔大桥。 　　渐近正午，村中炊烟袅袅升起，鸡鸣犬吠，人声如织，渲染出一个热热闹闹的人间。　　　　 　　 　　相形之下，九岭山真是另一个世界，兀立在它深沉的孤寂里。 　　村子里又添了一群陌生的孩子，可是曾用粗糙如树皮的手掌摩挲过我的头发的长辈，有几位已作古人。爷爷是因肺病死去的；驼背的三曾祖父死的前一天还在山上放牛，在夜里静静地睡过去了。清明节的早晨，我来到九岭山脚下，在他们的坟前虔诚地静默、磕头、燃香、烧纸，心中不仅涌起一股沧海桑田的感觉，更涌起一股对祖辈深沉的怀念与崇敬。 　　几只乌鸦掠过我的头顶，一会儿就化成了点点烟墨，滴落山林不见了，我极力地要辨出那几座土坟，可是怎么也辨不出，就像它们本来就是山体的一部分。一阵山风拂过，带来阵阵林涛，像是大地深处升起的和声，又如九岭山的精灵在浑厚地合唱。 　　九岭山依然兀立在它沉沉的孤寂里，依然那样威严，那样神秘，充满生机。我慢慢站起来，又深深地，深深地弯下腰去，弯下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