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中的‘媒介’寻绎——人之‘感’的重层交错与道德建立.PDFVIP

文與哲 第三十期 2017 年 6 月 頁 1~22 國立中山大學中國文學系 《論語》中的「媒介」尋繹—— 人之「感」的重層交錯與道德建立 陳靜容 〔摘要〕 《論語》中雖少見抽象思維與純粹論理，但就其內在深意的詮釋開展，卻足 以成為個人在倫理行為、傳統禮制和學行實踐上的理論依歸，充分展現《論語》 的哲學性。 在儒家思想表述範疇中具有樞紐地位的《論語》，其實隱含有某些「媒介」 來進行思想的展示與傳遞，由點而線而面不斷延伸開展，成為儒學之「學」的重 要內容，人之「感」的重層交錯即是其中之一。《論語》中道德概念的傳遞，收 攝在主體之「感」的作用中，使得道德興發成為可能。如此，任一道德內容才能 傳達意義給接收者，使得《論語》成為指向道德實踐的立體性思想架構。主體之 「感」與道德之間不僅產生相應的辯證關係，同時由「虛『感』實理」、「正反 照映」及「內外相成」三種模式展現其媒介意義，展示道德的追求不只是一種理 想，也不是一種偶然存在，而是可實現的實存與人生的價值所在。 關鍵詞：《論語》、媒介、道德、主體感受 國立臺北大學中國文學系助理教授 2 文與哲．第三十期 一、前言 時至今日，學界對於《論語》的研究興趣仍未稍減，相關的研究成果如雨後 春筍，且多有精彩的詮釋論述，足見《論語》研究仍受到學界的重視。《論語》 中雖少見抽象思維與純粹論理，但其內在詮釋的深層開展，卻足以成為個人在倫 理觀念、傳統禮制和學行實踐上的理論依歸，充分展現《論語》的哲學性。 《論語》內容中，有許多常見且重要的詞彙及概念，如君子、義、道、仁、 恕等，這些詞彙多數具有事實描述與價值判斷的雙重意義，因此引起了學者們的 討論興趣；不過值得進一步思考的是：《論語》各篇章間的對話並沒有一貫的系 統，甚至可以說是極其片段、零散的；但讀者在閱讀過程裡，除了明顯感受到此 中與政治、倫理、宗教相關的道德內容被彰顯外，攸關個人的、內在的道德情性 也可以同時被興發，促使我們對日常生活、現實處境提出各種意見、評論和看法， 得以由內向外建構一理想性的個體生命存在價值，亦即理想道德人格的實現，這 恐怕並非是僅將德性內容揭示出來就能夠獲致的；且多位學者已注意到「性命之 學」在儒家思想中的意義，如楊儒賓從「孔顏樂處」的討論直接提出：「『孔顏 之樂』該被視為一種儒學工夫論的境界語言」，1這已表示此中之所「樂」，非單 純只是生活美學上的問題，也非僅是簡單的語言表達；而是以心中所感之「樂」 為媒介，躍升成為一種不黏滯於任何對象之復性證體的愉悅境界。 因此，在儒家思想表述範疇中具有樞紐地位的《論語》，可能隱含有某些「媒 介」來進行思想的展示與傳遞，除了以道德內容為核心，由點而線而面不斷延伸 開展，成為儒學之「學」的重要內容外；「學」之所以可能，不論是學說內容的 建構抑或是學行的實踐，都必須通過某種「媒介」以使抽象的道德理想被具體展 示與傳遞，由此「媒介」內容便可進一步探見《論語》獨特的工夫論圖式。 研究者發現，《論語》將此部分的期待寄託於「人」之上，亦即由儒家所肯 認之人的本質（仁）出發，貫串主體所獨具命的之「感」、道德落實之「行」與 「身體」之生活經驗，而後昇華生形式成為一種本體的呈現，因此個別主體生命 之於道德的追求不只是一種理想，也不是一種偶然存在，而是可實現的實存與人 生的價值所在。準此，本論文將針對「人之感」進行深入討論，逐步尋繹《論語》 1 楊儒賓：〈孔顏樂處與曾點情趣〉，收入《東亞論語學：中國篇》（臺北：國立台灣大學出 版中心，2009 年），頁3-32 。 《論語》中的「媒介」尋繹——人之「感」的重層交錯與道德建立3 中的部分「媒介」內容，日後另與「人之行」的道德具體落實要求並論，且預備 進一步觀察以「身體」出發的感官、動作表現 ，如：視、聽、聞、色（容）、踞、 問、客（盤坐）等與道德落實的相互關係，期待整體關照《論語》中的道德媒介 視野。 考察大量的《論語》研究成果，學者多有心開拓《論語》學的研究視野，彰 顯《論語》在儒家經典中所佔的樞紐地位。不過當前可見的相關研究成果中，僅 有少數論及《論語》中情感、感官欲望與主體道德實踐關係的篇章。較直接相關 者，僅如李則儀《《論語》中的憂慮情感》、2李明書〈以道德修養導引「感官欲 望」在實踐上的倫理思考：以《論語》為依據〉3等。另林遠澤〈克己復禮為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