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共和反对：《联邦论》解读_资料6.pdfVIP

⑧清华法学 以共和反对民主： 《联邦论》解读 赵晓力 摘 要 本文根据 《联邦论》，解读美国宪法中代议制、联邦制、权利分立、司法审查、权利法案 等制度的设计思想，指出这些制度都旨在以精巧的设计防范代议制蜕变为直接民主制，进而导致无政府 状态和随之而来的暴政。 关键词 共和 民主 美国宪法 《联邦论》 一 提起美国宪政，人们耳熟能详的是这样一些东西：联邦制、三权分立、司法审查、权利 法案等。耳熟能详到一定程度，就会把它们当做美国宪政、甚至一切宪政理所当然之物。然而， 当汉密尔顿、麦迪逊和杰伊写作 《联邦论》[1]，吁请纽约州人民批准 1787年 《联邦宪法》时， 美国宪政还处在焦虑的自我辩解之中，远未到达理所当然、顾盼 自雄的境界。事物的原初状态 之中往往包含着它 日后发展变化的种子。本文试图从 《联邦论》的这种原初焦虑人手，理解美 国宪政 的生命密码。 《联邦论》产生于要不要批准新美国宪法的论战中。论战的对象是反联邦派。尽管有不少 分歧，联邦派和反联邦派都分享同一套共和主义的语汇，好用共和历史的例证，这喜好甚至 反映到他们笔名的选择上。汉密尔顿、麦迪逊和杰伊的选择了参与创建罗马共和的帕伯琉斯 清华大学法学院副教授。 本文得到了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 目 “英美法系与西方法制文明研究”课题 (项 目批准 号：06JJD820014)的资助。 [1] 即 《联邦党人文集》。本文使用尹宣先生的新译本，大部分时候也沿用尹宣先生的译名。[美]汉密 尔顿、麦迪逊、杰伊 ：《联邦论》，尹宣译，译林出版社2010年版。此译本在准确性和可读性上已经可以替代学 界以往习用的商务 《汉译世界学术名著》本：汉密尔顿、杰伊、麦迪逊： 《联邦党人文集》，程逢如、在汉、舒 逊译，商务印书馆 1980年版。本文写作过程中对照使用的英文本是AlexanderHamilton，JamesMadison，andJohn Jay，Thefederalist，ed．J．R．Pole(HackettPublishing，2005)，尹宣先生译文中极少数笔者认为不够精确的地方均 按照这个英文本进行了改动。 ． 44 · 赵晓力：以共和反对民主：《联邦论》解读 (Publius[2])作为笔名，而反联邦派中则选择了晚期罗马共和国试图从凯撒手中挽救共和的英 雄如布鲁图斯 (Brutus)和加图 (Cato)做他们的笔名。 “共和病” 联邦派笔头对准的是反联邦派主张的小共和国方案。反联邦派主张，已经独立的北美 13 “邦”各 自共和，最多成立一个或几个松散的联盟，反对费城制宪会议上建立一个统一的联邦共 和国的方案。杰伊写的 联《邦论》开首几篇，说的是照眼下的情形，联合起来才能共同对外， 而不联合则容易彼此为敌；举的例子是 l8世纪初英格兰和苏格兰的联合。是汉密尔顿首先把美 国放在共和历史的长时段中加以讨论。汉密尔顿执笔的 《联邦论》第9篇一开头，就指出 “希 腊和意大利的那些小共和国的历史”， “在暴政和无政府状态两个极端之间，荡来荡去”， “偶尔 闪现短暂的幸福时光……很快就会被煽动暴乱和疯狂党争的巨浪淹没。”指出只有 “坚定的联 邦”，才 “是防止国内党派之争和内乱的屏障”。[3]这表明，联邦派讨论问题是从共和制，而不 是联邦制人手的；共和制是内在的，联邦制只是外在形式，这和那种为联邦而联邦的思路不同。 汉密尔顿 自信已经找到了治疗共和病的有力手段：由于 “政治科学”的 “长足进步”，古人 原来 “完全无知，或一知半解”的一些手段现在已经发明出来。这些手段包括： “把权力按规则 分配给各个独立部门，对立法加以平衡制约，建立 由法官组成的法庭，法官行为 良好得继续任 职，实行代议制议会，议员由民众选举”D[4]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三权分立、司法独立、代议 制，等等。但是，在联邦派那里这些都只是 “手段”，而不是 “目的”。这些手段的价值在于它 是否能够治疗共和制的顽疾。 共和制的顽疾就是 “党争”泛滥。麦迪逊执笔的 《联邦论》第 l0篇中这样定义党争： “所 谓党争，据我理解，是一定数量的公民，不论在总体中占多数还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