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商人与宗族-社科网.PDFVIP

∗ 城市、商人与宗族 ——以民国时期汕头市联宗组织为研究对象 黄挺 （韩山师范学院 潮学研究所，广东 潮州 521041） 摘要：本文试图以 20 世纪前 30 年广东省汕头市的 3 个联宗组织为研究对象，通过这些组织祠堂 建筑、族产设立和使用、族谱编撰的事实，来理解时代、地域和宗族创建人对宗族形态的影响。认为： 一、在这一时期汕头的联宗活动中，商人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这与汕头开埠后的商业发达、竞争激 烈密切相关。联宗的目的是为了借助宗族的力量，提高竞争力，获取更大利益。二、这些联宗组织， 跟明代以后发生的联宗比较，在形态上并无多少新创制。值得注意的反而是，几乎所有创建人都希图 通过族谱的修纂，建立如同“实体性”宗族那样有等差的秩序，强调尊卑大小的观念，而否定联宗组 织本然的“权利对等”的“民主”因素。这可以解释为：这一时期汕头出现的联宗组织又是对时代思 潮冲击的反弹。 关键词：民国时期；汕头市；商人；联宗组织 中图分类号：K2 文献标识码：A 关于宗族形态与社会变迁的研究，已经有很多成果。一般都把宗族形态的变化，划 分为商周、秦汉至唐、宋元明清和晚清以来这几个阶段。晚明特别是清代以后，宗族制 度在中国东南部很普遍地发育，同时，宗族的组织形态也有很复杂的呈现。按照宗族谱 牒本身惯常使用的讲法，有“小宗”、“大宗”之别。小宗奉祀5代以内的祖先。大宗所 奉祀祖先，则可以是创乡之祖，即居住于同一乡村各房派的共祖；可以是始迁之祖，即 居住地域相邻或不相邻的乡村的若干宗派的共祖；可以是受姓之祖，即分布于相当广阔 地域中同一姓氏的若干宗族的共祖。最后一个类型实际上是不同宗族以至家庭的联合， ① 所以有合宗或者联宗的叫法。 因此，我们在考察研究宗族形态的时候，对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域，用什么 样的理由来建构什么形态的宗族组织，应该予以区别。 本文即试图用这种思路，以20世纪前30年广东省汕头市的联宗组织为研究对象， ∗ 本文为教育部2007年度人文社科研究专项项目“潮汕文化与潮州商人” （项目批准号：07JD770003） 系列成果之一。 ① 关于联宗和联宗组织，钱杭的《血缘与地缘之间：中国历史上的联宗与联宗组织》（上海：上海社会 科学出版社，2001年第1版）是一个很杰出的研究成果，对本文启发良多。钱杭发展了日本学者牧 野巽对联宗组织的研究，通过对联宗组织的世系学原则的深入研究，指出“联宗是中国宗族发展到 一定阶段以后的产物”，“联宗的结果不是形成一个新的宗族组织，而是形成一个建立在共同利益基 础上的同姓或异姓的功能性地缘联盟”。（参阅该书第一章第二节和第七章）。钱杭的研究显然很严谨 地恪守宗族与世系群的对应。但本文更愿意采用郑振满《明清福建家族组织与社会变迁》中对宗族 的定义：“分居异财而又认同于某一祖先的亲属团体或拟制的亲属团体。”倾向于把联宗看成是中国 宗族（而不是世系群）的一个类型。另外，钱杭在学理上反复强调“联宗”和“合族”的区别（见 第69—74页、227—228页、第257页的讨论）。但是，在下面接触到汕头吴氏三让堂、洪氏三瑞堂 和徐氏一本堂的材料里，当事人对这两者并无严格分辨，使用得很笼统。我们有时也按照“名从主 人”的原则，用“合族”指称“联宗”。 来理解时代、地域和宗族创建者对宗族形态的影响。 一、汕头 汕头是一个新兴移民城市，位于韩江三角洲西南角的顶端，韩江西溪从这里汇入牛 田洋内海。这里原来只有一个小渔村，行政地理归属澄海县蓬州都。清代康熙年间建有 炮台，商船多依炮台停泊。开海界以后，来往于潮州暹罗之间的帆船络绎不绝，汕头日 趋繁荣，成为广东东路重要港口之一。雍正年间曾任职于潮州的蓝鼎元说，潮州“港澳 虽多，沙礁睹阻，风涛不测，舸舰辄碎，非谙熟港道者弗敢轻入。商艘往来，不过旗岭、 汕头、神泉、甲子”① 。18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