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粹》“古文”类选文研究 - 东莞中学教育科学研究网站.docVIP

“古文”的含义与演变 洪 勇 （作者单位：广东省东莞市东莞中学） [摘要]本文通过对“古文”含义的演变梳理，重点分析韩愈、柳宗元关于“古文”内涵的界定和特点的表述，从文体学的角度探讨其具有的意义。 [关键词]古文 道 文体 关于文的观念，我国古代很早就出现，正如刘师培在《论文杂记》中所说：“中国三代之时，以文物为文，以华靡为文，而礼乐法制，威仪文辞，亦莫不称为文章。推之以典籍为文，以文字为文，以言辞为文。其以文为文章之文者，则始于孔子作文言。盖‘文’训为‘饰’，乃英华发外，秩然有章之谓也。故道之发现于外者为文，事之条理秩然者为文，而言词之有缘饰者，亦莫不称之为文。古人言文合一，故借为文章之文。” “古文”最初是指古时的文字，后又有古文经典、古文尚书等意思。如《中文大辞典》解释说：“古文学也。《说文解字叙》其偁《易》孟氏、《书》孔氏、《诗》毛氏、《礼》周官、《春秋》左氏、《论语》、《孝经》皆古文也。〔段注〕古书之言古文者有二，一谓壁中经籍，一谓仓颉所制文字，虽命名本相同，而学士当区别，如古文《尚书》、古文《礼》，此等犹言古本，非必古本字字皆古籀，今本则绝无古籀字也。且如许书未尝不用《鲁诗》《公羊传》今文体，然则云皆古文者，谓其中所说字型、字音、字义皆合仓颉史籀，非谓皆用壁中古本明矣。《汉书·儒林·孔安国传》：‘迁书载《尧典》、《禹贡》、《洪范》、《微子》、《金縢》诸篇，多古文说。’《盐铁论·相刺》：‘坚据古文，以应当世，犹辰参之错。’” 而作为文章名称的“古文”一词，则出现较晚，据现存文献，最早大概出现于梁简文帝萧纲《与湘东王书》一文中： “比见京师文体，懦钝殊常，竞学浮疏，争为阐缓。玄冬修夜，思所不得。既殊比兴，正背风骚。若夫六典、三礼，所施则有地；吉凶嘉宾，用之则有所。未闻吟咏情性，反拟《内则》之篇，操笔写志，更摹《酒诰》之作，迟迟春日，翻学《归藏》，湛湛江水，遂同《大传》。吾既拙于为文，不敢轻有掎摭。但以当世之作，历方古之才人，远则扬、马、曹、王，近则潘、陆、颜、谢，而观其遣辞用心，了不相似。若以今文为是，则古文为非；若昔贤可称，则今体宜弃；俱为盍各，则未之敢许。” 萧纲认为那些盲目模仿经书典诰的“京师文体”，“既殊比兴，正背风骚”，完全违背了自《国风》、《楚辞》以来抒情写志的优良传统。他在这里将“今文”“今体”与“古文”对举，联系萧纲在下文批评裴子野“了无篇什之美”，则萧纲所说“今文”、“今体”，当指那些盲目模拟经书，缺少动人情感和生动形象的作品；“古文”在这里则指《诗》、《骚》以来多用比兴、吟咏情性，具有鲜明生动形象和真挚动人的情感的诗文。由此看来，萧纲所说的古文与后来韩愈所说“古文”有明显的不同。不同之处在于，萧纲重视的是文学的审美特性，提倡的是有真情实感和生动形象的作品。而韩、柳所倡导的古文，则以是以“道”为核心，在“文以明道”的主张下，以奇句单行、不讲对偶声律为特点的散体文章。 《四库全书总目》亦提及萧纲此文，并评论说：“梁代沿永明旧制，竞事浮华，故裴子野撰《雕虫论》以砭其失。简文帝《与湘东王书》曰：‘六典、三礼，所施则有地；吉凶嘉宾，用之则有所。未闻吟咏情性，反拟《内则》之篇，操笔写志，更摹《酒诰》之作，迟迟春日，翻学《归藏》，湛湛江水，遂同《大传》。’又曰：‘时有效谢康乐、裴鸿胪文者，亦颇有惑焉，谢客吐言天拔，出于自然；时有不拘，是其糠粕；裴氏乃良史之才，了无篇什之美。谢故巧不可阶，裴亦质不宜慕。’一代帝王，持论如是，宜其风靡波荡，文体日趋华缛也。然古文至梁而绝，骈体乃以梁为极盛。残膏剩馥，沾溉无穷，唐代沿流，取材不尽。”这里提到“古文至梁而绝，骈体乃以梁为极盛”，可见后世所认为的“古文”，不是萧纲所提倡的重视文章审美特性、具有鲜明生动形象和真挚动人的情感的作品，而是以继承“道统”为核心的文章。 “古文”一词在韩愈的文集中共出现在四篇文章中，即《师说》、《与冯宿论文书》、《题（欧阳生）哀辞后》、《考功员外卢君墓表》等四篇。其中，《师说》云：“李氏子蟠，年十七，好古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考功员外卢君墓表》云：“先人之友无在者，起居又有季曰愈，能为古文，业为家。”以上两例用了“古文”，但对何为“古文”则没有涉及。 《与冯宿论文书》、《题（欧阳生）哀辞后》两文则对“古文”的含义有所涉及，《与冯宿论文书》中说：“辱示《初筮赋》，实有意思。但力为之，古人不难到；但不知直似古人，亦何得于今人也？仆为文久，每自则意中以为好，则人必以为恶矣。小称意人亦小怪之；大称意即人必大怪之也。时时应事作俗下文字，下笔令人惭；及示人，则人以为好矣。小惭者亦蒙谓之小好；大惭者即必以为大好矣。不知古文直何用于今世也。然而俟知者知耳。”文中将“古文”与“时时应事作俗下文字”的时文对应，此“俗下文字”当指盛行于六朝至隋唐的骈体文。而《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