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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 论陶渊明之生死观4 郑 晓 江 编者按：在中国古代的地理学上，以东为左，以西为右，故长江以东称为江左，而长江下游 以西地区称为江右。所以，现今之江西省自古以来就被称为江右之地。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不仅物产丰饶，大文学家、大政治家、大思想家也层出不穷，对中国文化与 中国哲学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我们将用连续二期开办《江右思想家研究》专栏，集中对江右思 想家的哲学思想进行探讨，以期推动有地方特色的中国哲学史的研究深入地展开。 内容提要：本文认为，陶渊明的人生观表现为任真自得，恬淡高洁；而其死亡观则主要显现 为乐天委分，识运知命。对陶渊明生死观的探讨，可以使我们认识到：第一，陶渊明在中国文学 史上占有崇高的地位，影响巨大，其生死观对中国传统文化及中华民族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第二、从陶渊明的生死观思想来看，在人生观及死亡观上，各种观念杂陈，前后变化甚大，有着 非常复杂的情景。第三、在陶渊明的生死观中，始终存在一种生命与生活的二难紧张，这是理 解陶渊明生死观思想的关键所在。 关键词：陶渊明 人生观死亡观理论沉思 陶渊明(365—427年)，字元亮，亦名潜，卒后谥靖节先生，东晋时期伟大的诗人和散文作家，江右十 大名人之首①。在中国历史上，陶渊明向被推崇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中国田园诗之祖，而其丰富深 邃的哲学思想却长期隐晦不显。所以，胡适先生指出：“故他的意境是哲学家的意境，而他的语言却是民 间的语言。”②陈寅恪先生则明确指出：“渊明实为吾国中古时代之大思想家，岂仅文学品节居古今之第 一流，为世所共知者而已哉!”③袁行霈先生更作《陶渊明的哲学思考》，指出：“陶渊明不同于其他诗人， 因为他思考着关于宇宙、人生的大问题，而且得出了具有哲学高度的结论；他也不同于其他哲学家，因为 他是用诗的思维方式去解决和表达哲学命题。”袁先生还认为，陶渊明思想中有三个主要的哲学范畴：生 死范畴、形神范畴和穷达关系的范畴。④龚斌先生则认为：“陶渊明的哲学思想大体有三个重要部分：化 迁的宇宙观、神灭论和委运自然的人生观。”(《陶渊明集校笺·前言》)本文拟在前辈学者的基础上，主要 *“江右思想家研究”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之子项目。 ① 江右十大名人是：陶渊明、王安石、黄庭坚、欧阳修、汤显祖、曾巩、文天祥、宋应星、朱熹、八大山人。 ② 《白话文学史》，上海新月书店1928年版，第130131页。 ③ 《陶渊明之思想与清谈之关系》，见《陶渊明研究资料汇编》，中华书局1962年版。 ④ 见《陶渊明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 万方数据 ·96· 《中国哲学史)2002年第1期 探讨陶渊明的生死观，以期推进对陶公哲学思想的研究。 一、任真自得，恬淡高洁 有人指出陶渊明思想的倾向以儒家思想为主导，有人认为是道家思想为核心，还有的学者则认为陶 的思想是“外儒而内道”，等等。但仅就其人生观而言，陶渊明的思想是一种非常典型的儒道互补、融会 儒道的观念。 在人生观的形成上，陶渊明受到两种不同思想的影响，一为儒家的进德修业，二为道家自然之“道”。 陶渊明曾写有《命子》诗，赞其曾祖父一方面功业非凡，另方面获宠而毫不迷惑矜骄，功遂身退。此外，陶 渊明还为他的外祖父、做过征西大将军桓温长史的孟嘉写过一篇传，内云：孟从不苟合于世俗，亦无喜怒 之容，从容不迫，坦坦荡荡。性好酒，豪饮而不乱。(见《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传》) 有如此功勋卓著的曾祖父，渊明能不奋发努力吗?有如此风流倜傥的外祖父，渊明能不成为飘逸高 洁之士吗?所以，陶渊明“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经》”，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学说对年轻的陶渊 明应有相当的影响。也因此，他怀着“大济苍生”，“朝与仁义生，夕死复何求”的理想，志在四方，乐观奋 发，是一个热血青年。不过生于江南水乡、庐山之麓的他，秀山丽水环绕四旁，长江之滨，田园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