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論《聊斋志異》〈嫦娥〉的人神（仙）戀和嫦娥的形象.PDFVIP

淺論《聊齋誌異》〈嫦娥〉的人神(仙)戀和嫦娥的形象 傳統以來，民間故事中，嫦娥的身份都是後羿的妻子，因偷吃了西王母給後羿 的不死藥，而飛入天宮，做了神(仙)女；而歷代描寫有關嫦娥的文學作品，形象均 好壞參半，有的同情嫦娥在天宮上的寂寞孤清，因而把她美化；有的不值嫦娥私自 偷藥奔月，因而把她醜化。但無論是好是壞，嫦娥的形象未見有重大的突破，而蒲 松齡《聊齋誌異》〈嫦娥〉的嫦娥除了沿用她神(仙)女的身份外，其行為表現都超 出了讀者的估計，故讀起來又別有一番味道。以下，本文將根據《聊齋志異》〈嫦 娥〉的人神(仙)戀及嫦娥形象進行探討，從而發現嫦娥在女性意識影響下，文學作 品所產生的轉變。 一、〈嫦娥〉中的人神(仙)戀 人神(仙)戀的故事，往往是男主人公在日常生活有所欠缺，他們於是透過神 (仙)女??他界力量，紓解男性的白日夢，滿足未遂之願望，以補償現實生活中的種 種遺憾。通過一段仙婚，男主人公除了可彌補各種慾望外，或許會得到啟悟，因而 心智上有所成長。由古代的小說開始，以人神(仙)戀為題材的作品已見不鮮，但就 以唐代小說的成就最為出眾，並且建有四種人神戀的模式﹕仙妓合流型、挑逗面首 型、美滿姻緣型及婚戀悲劇型。1《聊齋誌異》〈嫦娥〉一文中，很明顯是沿襲唐 人小說人神戀的故事及結構模式而發展。凡間男子宗子美，巧遇被謫人間的仙女嫦 娥，從而展開了一段仙凡的愛情故事，特別之處是加入了西山狐即顛當這人物，使 主角二人的人仙戀情節更為複雜化。不過，〈嫦娥〉的人神(仙)戀建構模式基本上 都是經過欠缺、補償及啟悟三個程序。 1． 種種欠缺 但凡人神(仙)戀故事的男子，多為文士，而且貧窮，或是少孤的身份，而〈嫦 娥〉裡的男主人公宗子美，他的出身及遭遇切實是人神(仙)戀作品的典型。首先， 宗子美是個「少孤之人」，年紀輕輕便失去父母，使人對他賦予極大的同情，於是 神(仙)女嫦娥的出現，正可補償他孤獨的少年。宗子美十四歲時已偶遇嫦娥，並一 見傾心，滿以為父親會為他說媒訂親，可是「踰年，翁媼並卒。」父母的離世，使 宗子美的心靈上更為孤獨，於是決心向林老太提親，望與心儀的嫦娥成家立室。他 這種孤獨的欠缺，在神(仙)婚後因而得到補償。 除了是少孤身份，宗子美的家境貧困也是其一的欠缺。林老太要求他付上五百 兩銀子作禮金，但「宗自度難辦，亦遂置之。」，及後，嫦娥自願奉上一錠黃金與 宗子美成親，從這些可看到男主人公的家境並不富裕，他似乎又不擅生產，否則沒 理由在林老太要求禮金時，就自覺難籌而放棄所愛的女子，完全假定了自己沒有掙 錢的能力。幸而，宗子美家貧的欠缺，終得到嫦娥的幫助而得到滿足。 1 謝真元﹕〈唐人小說中人神模式及其文化意蘊〉，《社會科學研究》第 4 期(1999)，頁 133-136。 - 158 - 宗子美的最後一個欠缺是他雖為文士，卻沒有功名。在嫦娥決定返回仙界，離 開後的三四年，宗子美「因假赴試入都。」他以赴試為名，到了京城。雖然看不出 他有否為功名利祿而鬱鬱不得志的挫敗心理，但至少可看到，他是文人出身，他都 有那份考取名位的文士意識。 種種人生的欠缺，本應使宗子美感到失望的，但他卻可託幻他界，通過和神(仙) 女嫦娥的完婚，最終使其現實生活中的遺憾，統統都得到補償。 2． 情慾、子嗣、物慾的補償 人神(仙)戀的神(仙)女有著相同的原型，就是她們皆年輕貌美，身份尊貴，並 會主動追尋人間男子為配偶。由於經常表現情慾的一面，故此，神(仙)女都被描繪 得非常妓女化。〈嫦娥〉中的嫦娥，亦是神(仙)妓合一的典型，她是天上的神(仙) 女，因一次被謫凡間，而看上了一名凡間男子——宗子美，更委身下嫁，把情愛、 財富都施予對方，盡量實現宗未遂的許多願望。 男主人公宗子美透過這段與神(仙)的婚戀，得到了情慾上的滿足。「少孤」的 宗子美，獲得「殊色也」的嫦娥為妻，加上嫦娥又「善諧謔」，能盡情滿足情慾上 的渴求。更甚的是，嫦娥能「傚飛燕舞風，又學楊妃帶醉。長短肥瘦，隨時變更； 風情態度，對卷逼真。」2神(仙)女的投其所好，深得宗子美的歡心，並嘆謂﹕「吾 得一美人，而千古之美人，皆在牀闥矣﹗」3詼諧逗趣、藝妓化的神(仙)女嫦娥，完 全符合及滿足宗子美的情慾幻想。更為幸運的是嫦娥對宗的情義，她最後竟捨棄神 (仙)女的天職，甘願留待凡間，與宗長廂廝守。不單情慾上，在愛情上，嫦娥對宗 子美的都甘心全奉獻出來。 嫦娥除了滿足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