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融合和自由批判.docVIP

PAGE  PAGE 6 传统融合与自由批判 ——严复自由思想探讨 张红军 （郑州师范学院历史系 河南 郑州 450044） [摘要]严复早年追求西方自由思想的选择与中国传统思想精华的融合，晚年则继续以进化论分析、提炼中国传统思想中的精华，并以此作为中国富强发展的“国性”基础，批判民国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对进化、自由思想的极端与滥用，赞赏西方文化中出现的融合吸收中国传统文化精华的主张。 [关键词]传统融合 自由批判 近仍有学者认为严复自由思想早年激进，晚年完全背离或放弃了早期的自由思想，回归中国传统。［1］［2］本文认为，严复早年追求西方自由思想的选择性与中国传统思想精华的融合性，晚年继续以进化论分析、提炼中国传统思想精华，并以此作为中国富强发展的“国性”基础，批判民国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对进化、自由思想的极端滥用，赞赏西方文化中出现的融合吸收中国传统文化精华的主张。 一 严复早期对西方自由思想，既有选择性推崇，又留有批判余地；对中国传统思想，不只猛烈批判，还有一系列沟通。对二者从没有作过非此即彼、绝对对立的理论判断，而是力求二者的融会贯通。1895年，严复连续发表五篇文章，猛烈批判中国传统思想，提出了自成体系的自由观，但其表达方式却是中国士大夫所擅长和熟悉的传统思维语言。如在第一篇论文《论世变之亟》中，运用《易经》中的“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周易·乾卦·文言》）思想论证进化论规律之不可逆性：“彼圣人者，特知运会之所由趋，而逆睹其流极。唯知其所由趋，故后天而奉天时；唯逆睹其流极，故先天而天不违。于是裁成辅相，而置天下于至安。”［3］（p1）严复深知，要使进化、自由、平等、民主等思想在中国扎根、发芽和生长，就必须借助传统思想。他说：“非新无以为进，非旧无以为守。”“惟新旧各无得以相强，则自由之精义之所存也。”［3］（p119）必须“先之以导其机，必忍焉以须其熟。”这样，“而课其果效，恶苦则取其至少，善乐则收其至多。”［4］（p1242）把西方自由思想植入中国传统思想，培育之，逐渐发展之，这是严复自由思想的基本观点。 严复对与进化论、自由思想相近、相通或有价值的传统思想，都给予肯定或弘扬。他对《老子》八十一章逐一点评，对其中第三、五、十、十五、十八、十九、三十、三十五、三十七、三十九、四十六、五十七、八十和八十一章等内容运用西方进化、自由和民主观点进行解读，认为西方进化、自由思想与《老子》有相通之处。“天演”、“自由”、“平等”、“民主”等词大量出现在点评之中，使之与自然无为、无为而治等道家思想实现了沟通。但严复也知道，上述思想与西方自由民主思想还是有相当差距［5］（p1076-1099）。严复的点评多带有附会色彩，新义不大，但其寻求中国传统思想与西方自由观念融会贯通的思路值得认真思考。 他对自己批的最多最狠的儒学，也能从中剥离出越来越多的可与西方自由思想相结合的资源，如严复认为中国古圣先贤都不以自由为教，“深畏”自由，然“中国理道与西法自由最相似者，曰恕，曰絜矩。何则?中国恕与絜矩，专以待人及物而言，而西人自由则于及物之中，而实寓所以存我者也”［3］（p3）。在《群己权界论译凡例》中又说：“故曰人得自繇，而必以他人之自繇为界，此则《大学》絜矩之道，君子所恃以平天下者矣。”［3］（p132）从中可以看出，在严复心目中，这些传统思想与自由思想有着多么密切的联系。 为了使中国人对自由的理解更规范、更深刻，特从中国传统思想中挖掘出“自繇”一词。他说：“中文自繇……初义但云不为外物拘牵而已，无胜义亦无劣义也……始不过自主而无挂碍者。”［3］（p132-134）从自繇的初义理解起，便于西方自由思想在中国传统中正确地被接受与融合。严复固然说过儒学中“无实”、“无用”及“六经不可用”之类的话，但却“是经世的‘实学’立场，和传统学术有着密切的联系” ［6］。他赞赏孟子“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思想，说“此古今之通义也” ［3］（p33）。进而认为，在中国传统儒学也存在言论自由：“吾观韩退之《伯夷颂》，美其特立独行，虽天下非之不顾。王介甫亦谓圣贤必不徇流俗，此亦可谓自繇之至者矣。至朱晦翁谓虽孔子之言，亦须明白讨个是非，则尤为卓荦俊伟之言。谁谓吾学界中，无言论自繇乎？”［3］（p134）即使对所痛恨的君主专制，还说不能弃之,因“其时未至，其俗未成，其民不足以自治也”，［3］（p34-35）传统与自由能顺利贯通，成为他心中最理想的追求。 早年严复对其所推崇的西方进化论、自由民主思想也有所选择、保留，甚至批评。如对西方自由思想形成起重要作用的宗教并不提倡；同是西方自由思想，他提倡“治化天演”自由，却反对卢梭的“民生而自由”。他认为自由本无优劣，一旦与人欲结合则善恶俱生。尽管严复提倡为善之自由，但为恶之自由也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