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江点评《周礼与“家天下”的王制》.docVIP

同济大学第一届儒学与古典学年会 2013-11-17 《周礼与“家天下”的王制》 张文江点评部分： 这篇文章提出了先秦有两大社会结构的剧变：其一是帝王之别，就是官天下和家天下之别，也就是禅让和世袭之别；其二，是封建和郡县之别，也就是周秦之别。前者的重点在大禹，而周秦之变奠定了两千年的中国文化的基本形态。我觉得这些词语还应该再理清一些，“帝王之变更涉及到中国文化的开端及其根本精神的理解”。 这篇文章写的不是这两个变化，而是在两者之间的相对而言有一个小波折，也就是殷周之变，文章以此为契机切入论题，探讨以嫡庶制为基础的周公建制，这可以推及上下，上及帝王之变，下及周秦之变。文章的意义在此。 其中提到“周鉴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文王即没，文不在兹乎”、“周之德可谓至德也已”。在两边之间，这里找了一个核心问题，就是商代的“兄终弟及制”和周代的“嫡长继承制”，确立了中国“父子型”的这条秩序。我们知道，在中国可以说是汉学和宋学有个变化，在中国的前半段大致强调周、孔，后半段讲孔、孟，其中有个变化，前者的根本归结在制度、社会结构，后者则在心性。 我们看文章的最后结论：“以反礼教为指向的现代中国革命正是企图打破两千年的父子型的秩序而代替以无产阶级革命性的政党所构成的兄弟秩序，因而它是民间‘兄弟会’的扩展与建制的形式”。从“父子”变为“兄弟”，我觉得非常像洞见，但其成立需要经过反复质疑的考验。 我想指出的是，中国几千年的变化还是归结为1911的辛亥革命。最后走入了一个民主的选择，这既可以看成中华民族的浮躁——不能容易君主立宪制的改良，也可以看作志向高远——是“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古典理想的流风遗俗。孔子的这个禅让理想几千年一直没有实现，在这里时候，在一个民族潜在选择的时候，虽然最后走向民国当然是来自当时各派力量的政治博弈，但是在看不见的后边未必没有古典理想的潜在作用。 其中提到“周鉴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文王即没，文不在兹乎”等，这里要当心，文王和周公还有所不同，其中有极度深刻的东西。 我想补充一句，孔子还讲过一句话：“甚已，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这句话也可以从两面看：消极讲，是孔子对自己精力渐衰的感叹、是对生命过程的进一步深刻的体认；积极讲，我个人倾向于从这个方面来理解，即他已经在思考更深刻的生命问题、乃至政治问题。周公未必把孔子全部解释完，孔子的一生更为复杂。 对我们现实来说，这篇文章有很多洞见，我自己更关怀周秦之变，乃至帝王之变，历史学家对周秦之变做了无数的工作，这个地方要讲出一个新的东西很难，但是帝王之变里面，这些好像空虚的里面会不会存在我们面向现实和未来的一个更深刻的内容呢？当然，在我们往帝王之变升华的时候就必须理清自己的基础，如果地基不稳，讲其他方面就会落空，这篇论文就做了一个这方面的很基础的工作。 刚才陈有个实际情况的告白，也可以看成谦虚，他说做这个工作还是有点力不从心或者实力不够的感觉，在这个方面，我愿意补充他，我觉得一个人——我曾经有句话，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一定是在条件还没有完全具备的情况下做成的。条件完全具备了一定是后天的；条件不完全具备，但天佑其中，虽然一边走一边留下很多缺陷，但关键的一步走出来了。 我觉得他这个工作是可能成立的，因为其实他在这个问题上看到了新的角度，就是，在中国来说是“经学”的角度，在西方是“哲学”的角度、这个角度王国维早年从事过，后来因为“可爱者不可信，可信者不可爱”扔掉了，但这个角度陈把它捡回来了，虽然依然未能泯合得好，可信者可爱吗？可爱者可信吗？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在充分认识自己缺陷的情况下迈出关键性的一步。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