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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06 （上） ◆法学研究 “法不责众”的法社会学分析 黄一宾 摘 要 “法不责众”是中国老百姓对法律效力范围的直白表达，而法治要求树立法律的权威，确实推进法律的实现。因而 法律与“民意”的悖论是法治建设中的重大难题，本文旨在对这一社会现象作学理分析并寻求应对机制。造成“法不责众” 思想的原因包括物质性动因和价值性动因：物质性动因是根本，是利益诉求与现有法律产生冲突；价值性动因是补充，主要 是传统人治思想的影响和法律信仰的缺失。最后通过对依法责众的正当性与合理性分析确定应当努力消除“法不责众”思 想。 关键词 法不责众 民意 法律信仰 作者简介：黄一宾，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 ) 中图分类号：D9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 20 11 06-001-02 一、“法不责众”概述 定的社会阶层，激发市场经济的活力。但是，另一方面，当前社会 为了在法学的范围内对“法不责众”进行探讨，首先应当对其 逐渐呈现出一种“断裂社会”的特性：不同的阶层群体过着相互封 采取限制性的解释，排除社会学、管理学上的相关含义。“法”为 闭的、地位悬殊的、差异鲜明的生活；一些社会阶层群体之间的关 狭义的法，仅指是国家制定或认可的，由国家强制力保证实施的， 系不是那种相互帮扶、相互依靠的有机联系，而是彼此之间相互 以规定当事人权利和义务为内容的具有普遍约束力的社会规范， 冲突、争夺社会资源的“敌人”关系，于是各种利益冲突迅速增多、 即通常人们所说的法律。“责”的含义不同于字面理解的要求、指 冲突范围不断扩大、冲突程度不断升级，给稳定的社会秩序带来 责、责罚等含义，应解释为适用法律，即法律的实施，依据和运用 巨大隐患。法律在控制个别社会冲突时与民意相悖。冲突是自 法律处理社会矛盾、解决社会问题。“众”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没 然的且不可避免的，那么问题就不在于消除冲突本身，而在于将 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可以确定多少人以上称之为众，在本论题中特 冲突的危害降到最低程度，即控制冲突。冲突与法律之间有着密 指涉及人数众多，相关社会关系复杂，造成了巨大社会影响的案 切联系，法律产生的使命之一就是控制冲突。然而，结合群体性 件。 事件等社会现实，可以看到法律对社会冲突的控制仍不够理想， 二、“法不责众”产生的原因解析 存在诸多问题。其中的一个突出问题就是法律在部分事件的处 “法不责众”的本质是民意与法律之间的冲突，依据科塞的观 理上与民意产生冲突，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民众对法律内在价值 点，社会冲突产生的原因有两大类：“一类是由物质性原因，即为 观的不认同，长此以往很可能对整个法律体系都持怀疑与不信任 了争取物质利益而发生的冲突；另一类是价值性原因或非物质性 的态度，法律信仰的树立也就无从谈起。法律与民意之间的背 原因，即由于信仰或价值评判标准的差异所导致的冲突”。运用 离，使民众不得不寻求其他的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以及社会公 科塞的分析框架，可以从宏观上更好地挖掘“法不责众”背后的根 正，如聚众闹事、暴力抗法等，而“法不责众”思想正为这种转移提 源，具体而言：物质性动因是利益诉求与法律之间的冲突，是根本 供了正当性依据。从这个角度来说，人们寄希望于“法不责众”也 的；价值性动因是人治传统的影响与法律信仰的缺失，起辅助与 是在形势所迫之下的无奈之举。 促进作用。 ( ) 二价值性动因——权力信仰与法律信仰的冲突 （一）物质性动因——利益诉求与法律的冲突 “法不责众”现象实际反映的是民众对权力与法律之间的一 “人们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相关。”利益可划 种选择，即选择了寄希望于权力来解决问题而规避了法律。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