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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恐怖与伤感 ——试论张爱玲小说中女性眼里的月亮 胡红雪 摘 要：“月亮”意象作为张爱玲刻画人物心理，尤其是女性心理的意象之一，通过张爱玲小说世界中女性视角的不同而具有多义性，因此，月亮在张爱玲小说中出现的次数极其多，内涵也极其丰富，常具有模糊、恐怖、伤感等特征，而这些特征无不带有悲凉、凄冷的色彩。 关键词：张爱玲；模糊性；恐怖性；伤感性；悲剧性 一个作家所写的，总是与他的生活经历密切相关，总离不开他所处的环境。张爱玲小说中多次出现“月亮”这一意象，毋庸置疑，与她的人生经历密切相关。少年时，因与后母发生争执，被父亲禁闭在一间小屋子里长达半年时间。在这期间，她完全失去自由，生病了，父亲也不为其请医生。孤独的小张爱玲只能以月亮为伴，每天晚上守望窗外的明月，把心事向月亮诉说，因此，她看到的月亮要比别人多些。因此，张爱玲在写作时，月亮无疑成了她所描述的最重要的意象之一，尤其是她的小说，月亮的出现更是数不胜数。不过，张爱玲赋予月亮的含义却是丰富多彩的，每一种月亮形状都蕴含着不同的意义，但却与小说中人物形象不可分割，连为一体，尤其是女性，每一种月亮都是不同女性的心境与命运的写照。 作为女性作家，张爱玲擅长描写女性，尤其在刻画女性心理上，可谓别有用心，在她的小说家中，“月亮”这一意象总是伴随着女性的心理一同出现，“月亮”意象通过女性的眼睛，也是心理的透视而具有了模糊、恐怖、苍凉的特征。葛薇龙眼中的月亮，白流苏眼中的月亮，长安眼中的月亮，芝寿眼中的月亮，虞姬眼中的月亮……，都是其悲剧命运的见证。 葛薇龙、长安、白流苏眼中的月亮：模糊性 夏志清说：“张爱玲的世界里的恋人总喜欢抬头望月亮。” [1]其实不仅仅是“恋人喜欢抬头望月亮”，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有这个习惯。葛薇龙（《沉香屑·第一炉香》）从梁家大院出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在山路的尽头，早有月亮的身影了。“薇龙向东走，越走，那月亮越白，越晶亮，仿佛是一头肥胸脯的白凤凰，栖在路的转弯处，走到了，月亮便没有了。” 《张爱玲文集》第二卷，以下凡引自此书者，皆不一一标注出处 [2]这里，把月亮写得越白，越晶亮，就越突出薇龙的模糊性，越能衬托出薇龙模糊、矛盾的心理。薇龙为了能继续留在香港上大学，试着求救于姑妈梁太太，而梁太太并非“善类”，她是个很有手挽的人，整日沉浸在淫逸的空气中。如果薇龙想留下，那么就会走进鬼气森森的世界，阴暗、晦气，但又认为自己能够克服这“困难” ，能站得正。可以看出，薇龙的心里充满了矛盾，脑子里模糊一片，不知如何决择，觉得月亮就在前面不远处，走到了，又什么都没有了，这时的薇龙是惘然的，月亮没有了，薇龙也作了牺牲的打算，而这牺牲又是模糊的。既然已进入了另一世界，那自然就会认识另一类人，乔琪就是其中之一。初次见面，薇龙似乎就喜欢上了乔琪，“那时天色已经暗了，月亮才上来。黄黄的，像玉色缎子上，刺绣时弹落了一点香灰，烧糊了一小片。”“烧糊”也就是不清晰，是模糊的，此时的月亮就是薇龙，月亮被烧糊，也正是薇龙的心理变化，这是她听到乔琪挑逗她的一番话后所产生的心理变化，尽管她明白这话不真实，但脸还是红了。这是一种朦胧的爱意，薇龙并没有想到这爱意会迅速加深，会彻底占据她的整颗心，以至于再一次见到乔琪并约会时，任由乔琪俯下头去吻她。这一刻薇龙是快乐的，她得到自己所爱的人的热吻，但接踵而至的是一阵眩晕，当乔琪说只能给她快乐，不能和她结婚时，她彻底崩溃了，这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乔琪趁着月光来，趁着月光走。月亮还在中天，他就从薇龙的阳台上，攀着树桠枝，爬到对过的山崖上。”乔琪走了，只剩下月光，此刻薇龙陷入了沉思，是走是留全拿不定，欲离开乔琪，却发现自己已深爱着他了，想和他在一起，他又不能给她安稳。可以说，摊上这样一个男人，是人生的悲剧，是薇龙的人生悲剧，为了这个男人，薇龙在迷迷糊糊中做了牺牲品。 但就用月亮的模糊性来表现人物的心理和暗示人物的命运，而达到极其精妙之程度的要算《金锁记》了。七巧之女长安，因模糊地来到了七巧家，做了七巧的女儿，同时也做了七巧的第一个牺牲品。长安还很小时，七巧就常“教育”长安：“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混账。一个不小心，钱就会被人骗走。”为了限制长安的自由，还美其名要给长安一双三寸金莲，像这样持续了一年多，可是长安并没有“拥有”那三寸金莲，而失去的是再回来了，给长安的肉体和精神都造成了极大的痛苦。好不容易长安有了上学的机会，可以偶尔走出家门了，精神也就好得多，但七巧作为母亲，似乎也对女儿存在嫉妒之心，极尽羞辱之能事，让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终于，长安选择了退学。在退学的前一天夜晚，长安爬下床来，黑暗中摸出口琴，偷偷地吹了起来。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很累，歇了许久，这时月亮也来了：“窗格子里，月亮从云里出来了。墨灰的天，几点疏星，模糊的缺月，像石印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