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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外出的生肖

嘘，它们今晚上班

子时三刻，我亲眼目睹家猫穿戴整齐推开窗户。

它回头冷冷警告：“人类，我们签过协议的。”

衣柜里传来老鼠的嗤笑：“他忘了每年轮值表都是猫族在管理。”

镜中浮现十二双眼睛的倒影。

“今年轮到谁去取月亮上的露水？”

狗在床底叹息：“又是兔儿爷，上次他带回来一回来一罐苏打水。”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白日的喧嚣被夜色涤荡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月光像稀释了的牛奶，朦朦胧胧地泼洒进窗棂。陈默就是被一种极其细微、却又绝对不该存在的窸窣声弄醒的。不是老鼠啃墙脚，也不是风吹动树叶，那声音……更像是在扣纽扣。

他僵在床上，眼皮掀开一条缝，心脏在胸腔里笨重地擂鼓。借着那点稀薄的月光，他看见床头柜上那个毛茸茸的身影——元宝，他那隻养了三年，平时除了吃就是睡，最大运动量是追自己尾巴尖儿的橘猫。

此刻，元宝正背对着他对着他，人立而起。它一只爪子拽着件用某种漆黑布料精心裁剪的小马甲，另一只爪子正灵巧地将最后一颗闪着幽光的骨质纽扣，塞进对应的扣眼里。动作娴熟，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从容。这画面已经足够惊悚，但更惊悚的是，元宝脚下，还整整齐齐整齐齐地叠放着一条微缩版的工装裤，旁边，旁边是一双……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的登山靴。

陈默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变凉，呼吸窒在喉咙口。他一定是还没醒，在做梦，一个光怪陆离、荒诞绝伦的梦。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元宝已经利已经利落地套上了工装裤，正坐在那里，将后爪塞进那双迷你登山靴，系好鞋带。然后，然后，它转过身。

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在黑暗中黑暗中扩张得溜圆的瞳孔，不再是平日里撒娇时的懵懂或讨食时的渴望，里面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漠然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家具，一件……低等生物。它看着明显已经惊醒、浑身僵硬的陈默，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呼沉的呼噜，但那绝非惬意，而是一种警告。

“人类，”清晰的字句，生硬拗口，却准确无误地撞击着陈默的耳膜，“我们签过协议的。”

协议？什么协议？陈默脑子里一团乱麻，恐惧和荒谬感交织攀升，让他几乎要尖叫出声。他想动，想伸手去开灯，把眼前这恐怖的幻象驱散，但身体像是被灌满了铅，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就在这时，“吱呀——”

一声轻微的、带着明显嘲弄意味的嗤笑，从他那个厚重的老式樟木衣柜深处传了出来。柜门嵌开一道黑黢黢的缝隙，缝隙，一对亮得惊人的小红点在里面闪烁。

“得了吧，老黄，”一个尖细油滑的声音飘了出来，每个字都像是在油锅里滚过一遍，“他早忘干净了！祖上传下来的那点规矩，到他这儿能记得啥？每年？每年轮值表可都是你们猫族在管理，他们人类，哼，就知道撸猫逗狗，哪里还记得咱们是要‘上班’上班’的！”

老鼠？！会说话的老鼠？！还在他的衣柜里嘲讽他？！陈？！陈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噼里啪啦地碎裂，掉了一地的渣滓。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越过依旧冰冷盯着他的元宝——或者现在该叫它“老黄”？——投向房间墙壁上挂着的那面椭圆形的穿衣镜。

镜子原本清晰地映照着房间的景象：床，僵卧的他，穿戴整齐的猫，以及隐约透出缝隙出缝隙的衣柜。但此刻，镜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一圈圈涟漪般的波纹。模糊的影像晃动着，逐渐稳定下来，那不再是反射的现实的现实景象。

镜中，浮现出十二双眼瞳。

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的狭长如裂谷，闪烁着野性的凶光；有的圆润如棋子，沉淀着岁月的沧桑；有的；有的狡黠灵动，有的温顺憨厚，有的威严睥睨……睨……它们层层叠叠，无声无息地镶嵌在扭曲的镜面深处面深处，共同构成一幅诡异到极点的图腾。它们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外面着外面，看着陈默，目光穿透了现实的屏障，带着某种亘古的观察与沉默的评判。

陈默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冷汗浸透了睡衣的后背。

镜中的光影微微流转，似乎有无形的意念在其中交换。然后，一个低沉浑厚，带着回音的声音直接在房间里回荡起来，分不清源头，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时辰将至。今年，轮到谁去采集月冕之下的清辉露？”

短暂的寂静。空气凝滞。

床底下，传来一阵不耐烦的抓挠声，接着是一个闷声闷气、满是怨气的嘟囔，带着没睡醒的鼻音：

“汪呜……还能有谁？倒霉催的，又是我那冤家对头，兔儿爷呗！”

是邻居家那条总爱钻他家床底睡觉的大黄狗阿旺的声音！

阿旺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和某种不堪回首的无奈：“啧，别提了！上次也是他当差，拍着胸脯保证带回的是千年钟乳石心沁出的第一滴灵液，结果呢？吭哧吭哧抱回来一大罐子啥？嘶——一股子怪味，冒泡冒得跟开了锅似的，‘嘭’一声炸得他自个儿满脸开花，绒毛都烫卷了半个月！听说叫什么……呃，月球苏打水？净瞎搞！”

月球苏打水？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陈默记忆深处某个早已锈死的锁孔。“咔哒”一声，尘封的门被撞开了。一些杂乱无章、被他视为孩童荒唐想象的画面碎片，伴随着祖父苍老的、带着笑意的呓语，汹涌地冲入脑海——

夏夜的庭院，竹椅吱呀，祖父摇着蒲扇，指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