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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为何短暂

别让祂回头

人类科学家终于破解死亡密码，

发现寿命长短由体内一种‘计时蛋白’决定，

通过基因改造将其去除后，

第一批永生者却逐渐丧失所有欲望与情感，

变成静止不动的活雕像，

最终在千年时光中集体无意识地高喊‘让我们死吧’。

埃里奥斯实验室最深处的环形观测厅，“静默之笼”。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只剩下精密仪器运行时有节律的低频嗡鸣，冰冷、恒定。阿斯特丽德·索伦森站在弧形的透明隔断后，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留下几个浅浅的月牙印。她面前是一个纯白色的无菌房间，里面只有一个人——项目代号“忒修斯”，真名早已被冗长的实验编号覆盖的男人。

他坐在一张同样纯白的椅子上，维持着三天前记录下的那个姿势，脊柱挺直，双手平放膝头，像一尊被无形被无形支架固定好的蜡像。唯有监测屏幕上平稳到令人心悸的生命曲线，证明着他并非雕塑。心率38，血氧饱和度99.8%，新陈代谢率降至冰点。没有睡眠波，没有，没有清醒时的β波动，脑电图上是一片被碾平的、毫无起伏的沙地。

“第1021天，”阿斯特丽德对着录音设备开口，声音干涩，需要刻意清一下喉咙才能继续，“生理指标持续稳定在‘零耗散’阈值。对外部刺激反应……无。”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数据流旁边一个小窗口，那是实时面部表情分析图，所有肌肉向量汇聚成一个点——“中性”，绝对的，永恒的中性。“观察记录：目标未表现出任何自发行为、交流意图或情绪波动。”

她关闭录音，指尖冰凉。三年了。自从那管被命名为“俄里翁解药”的制剂注入忒修斯的静脉，摧毁了他体内所有的“计时蛋白”，时间在他身上就仿佛停止了流动。衰老的指针僵住，细胞，细胞分裂走向一种完美的、近乎恐怖的平衡。最初的狂喜和媒体的媒体的喧嚣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这日复一日的、日的、令人窒息的“正常”。太正常了，正常得诡异。

起初还有变化。记忆力和认知能力曾飙升到不可思议的高度，仿佛大脑的枷锁被一同解除。但很快，峰值跌落，不是衰退，而是滑向一种彻底的“满足”。不再有好奇，因为已知晓足够多；不再有渴望，因为没有匮乏；不再有愤怒或喜悦，因为没有能扰动这片死水的事件。情感，如同退潮般，一丝丝从他身上剥离。

阿斯特丽德还记得最后一次与他有意义的对话，大约是在注射后的第八个月。他的语调平静得像在朗读说明书：“阿斯特丽德，追求本身，是一种缺陷驱动的状态。现在，缺陷已被填补。”当时她追问：“那么爱呢？美感呢？这些也是缺陷吗？”忒修斯沉默了片刻，那双曾经闪烁着智慧火花的眼睛，此刻像蒙尘的玻璃：“它们曾是…非常高效的补偿机制。但现在，机制已不需要不需要运行。”

之后，便是漫长的沉寂。动作越来越少，话语渐无。直到。直到某一天，他选择了那把椅子，坐下去，然后，然后，再也没有主动起来过。进食是通过营养液自动输送，排泄，排泄由系统处理。他成了这白色牢笼里最完美、也最可悲的囚徒，自愿放弃了所有行动的钥匙。

观测结束的指示灯亮起微弱的蓝光。阿斯特丽德转身，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一路传回她的个人研究室。这里不像实验室实验室，倒像个被资料淹没的旧书库。空气中漂浮着陈年纸页和某种草本茶冷却后的淡淡气味。墙壁上挂满了图表和数据曲线，中心是一块巨大的软木板，上面钉满了照片、剪报和手写的笔记，用不同颜色的细线缠绕连接，构成一幅庞大而混乱的关系网。

她的目光落在关系网的中心——一张略显模糊的黑白照片，一位面容严肃的老者，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伊利亚·伏龙科夫。“计时蛋白”理论的奠基人，也是第一个警告必须同步进行“意识锚定”研究的人。当年，他被急于求成的求成的资本和部分科学界同行斥为“阻碍永生的保守派”、“杞人忧天”。

阿斯特丽德走到桌前，打开一个上锁的抽屉，里面放着几本伏龙科夫的原始实验日记，羊皮封面皮封面已经磨损。她轻轻抚过粗糙的封皮。老师嘶哑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阿斯翠（Astrid），rid），时间是河流，不仅是磨损岸边的洪水，更是推动舟船前行的前行的动力！剥除了它，生命就会…搁浅。”当时她年轻，踌躇满志，更相信数据和技术的力量，对这番带有哲学意味的警示并未完全放在心上。

现在，她懂了。代价正坐在隔壁的“静默之笼”里。

她的个人终端屏幕亮起，弹出新的加密信息。发信人是“夜莺”，她在“残响”组织内部的联络人。信息很短：“风向转变。‘收割者’已获董事会绿灯。备份计划启动。小心。”

阿斯特丽德的心脏猛地一缩。“收割者”——埃里奥斯的现任CEO，马库斯·索恩的代称。一个将效率和人命都放在天平上衡量的男人。而“备份计划”…

她调出另一组加密档案。里面是所有七名“忒修斯一期”志愿者的长期追踪数据。不仅仅是忒修斯，其他六位永生者，分散在全球各地不同的监控设施中，无一例外，全都步入了同一条轨迹：情感的荒漠化，随后是意志的彻底冻结。他们变成了分布在不同坐标上的“活雕像”。其中三人的数据曲线末端，开始出现极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