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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鲁河的故事

剥皮

贾鲁河边新发现的明代女尸身着完整凤冠霞帔，

考古队请来的民俗专家突然惊恐呢喃“这不是婚礼，是祭河神”，

当晚参与挖掘的队员接连梦见穿嫁衣的女人坐在床边梳头。

贾鲁河这一段，前几日刚下过暴雨，浑浊的水流舔着新塌陷的岸泥，泛着土黄的泡沫。空气里一股子泥腥气和水草腐烂的闷味儿。几台挖掘机像疲惫的钢铁巨兽，趴在河滩上歇工，旁边就是那个让它们停下来的东西——一口被冲出半截的棺材，黑沉沉的木头被水流和岁月啃噬得斑驳不堪，但依稀能看出当初厚重的形制。

现场负责人老林搓着下巴上的胡茬，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是市里考古所的资深队员，跟黄土下的玩意儿打了几十年交道，可眼前这口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它不是寻常葬法，更像是……被人刻意深埋在这河道之下的。几个年轻队员正小心翼翼地清理棺椁周围的淤泥，动作因为某种无形的压力而显得有些滞涩。

洛云就是这时到的。她穿着简单的冲锋裤和徒步鞋，身上沾了点长途跋涉的尘土，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直接落在河滩中央那口黑棺上。所里专门请来的民俗学顾问，专攻中原地区丧葬习俗与民间信仰。老林迎上去，简单交代了几句，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洛老师，你来了就好，这玩意儿……看着不太对劲。”

洛云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走到近处。棺盖已经被工程机械无意中破开了一个角，露出里面一抹惊心动魄的红。她没有立刻上手，只是围着棺椁慢慢踱步，手指虚虚地拂过潮湿冰冷的木料表面。淤泥被仔细拨开，更多的细节暴露出来：棺木的榫卯结构极其复杂严谨，绝非普通乡绅富户能用；朝向也悖于常理，不是依山傍水，而是正对着河道最湍急的中心。

“开吧。”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工具小心地伸入缝隙，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沉重的棺盖被缓缓撬起、移开。霎时间，仿佛连河水的流淌声都静止了。棺内，静静地躺着一具女尸。皮肉早已干瘪收缩，紧贴在骨架上，呈现出深褐色，但保存得出奇完好，甚至连面部轮廓都清晰可辨。而这具遗骸身上，竟套着一身极其完整的嫁衣。

大红的织金锦缎，即使在昏暗的天光下，也流转着幽暗华丽的光泽。上面用五彩丝线盘金刺绣着繁复无比的凤凰牡丹图案，每一片羽毛，每一朵花瓣，都精细到毫厘。女尸头上尸头上戴着一顶点翠凤冠，珍珠、宝石串缀累累，虽蒙尘却难掩璀璨。霞帔从肩头披挂而下，上面的补子图案并非常见的鸳鸯一类，而是某种更为古奥、近乎符箓般的纹样。

这分明是一整套明代高品级命妇的婚嫁妆束！

“我的天……这，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怎么穿着这身行头埋在这儿？”一个年轻队员忍不住低呼，语气里满是惊艳与困惑。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类似的表情，为这跨越数百年的华美所震撼。

只有洛云的脸色，在看清那身嫁衣全貌的瞬间，一点点白了下去。她的呼吸似乎停滞了，目光死死钉在那些看似吉祥、实则处处透着诡异的纹饰上——逆流的漩涡纹藏在凤凰尾羽中，断裂的锁链图案替代了连绵的缠枝莲，还有那还有那霞帔补子上，根本不是什么瑞兽，更像是一种镇压水患的凶物……这绝不是祈福，这是禁锢！她的嘴唇轻微哆嗦起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齿缝间漏出：

“不对……这根本不是什么婚礼……”

周围嘈杂的议论声让她猛地回神，抬起眼，眸子里是无法掩饰的惊惧，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划破了河滩上沉闷的空气：

“这是祭祀！是给河神的祭品！”

一瞬间，万籁俱寂。所有目光齐刷刷钉在她苍白失血的脸上。

临时征用的仓库充当了文物存放和保护的工作站，巨大的防雨布遮住了窗户，只在屋顶投下几束昏黄的光柱，灰尘在灰尘在光里翻滚。那口黑棺被安置在仓库中央，像个不祥的磁核。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泥土和一种若有若无、仿佛从棺木深处渗出来的陈旧香料混合的气味，闷得人胸口发慌。

没人说话。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以及毛刷拂过织物表面的沙沙声。白天的发现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洛云的话言犹在耳，“祭品”两个字带着冰冷的寒意，缠绕在脖颈上。

小马是队里最活泼的一个，此刻却有些心神不宁，手里拿着相机对着女尸的手部特调焦。那只干枯的手搭在胸前，指节蜷曲。忽然，他“咦”了一声，凑近了些，镜头几乎要碰到玻璃防护罩。“洛老师，林队，你们看她的手……”

洛云和老林走过去。在高像素显示屏上，女尸右手食指的细节被放大。指甲缝里，嵌满了黑褐色的、已经彻底干涸的残留物，看起来像是……木质纤维。

“她在棺材里……抓挠过？”老林的声音有些发涩。一个盛装打扮的“新娘”，在密闭的棺椁中醒来，然后……

洛云没有回答，她的目光顺着那只绝望抓挠过的手，移到女尸的颈部。在华美的立领边缘，若隐若现，有一圈深色的、不同于周围皮肤颜色的勒痕。不是因为衣物挤压或自然腐烂形成的，那痕迹过于规整，过于深刻，像是被什么坚韧的东西紧紧束缚过留下的印记。

“还有这里，”负责清理服饰的女研究员声音发抖，指着嫁衣裙摆的下方，靠近脚踝的位置，“有几处破损，不像自然磨损，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水底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