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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生精品散文-那盏灯、亮着

那盏灯、亮着

冬夜的风总带着股子刁钻的劲儿，顺着窗缝往里钻，把窗帘扯得哗啦响。我缩在书桌前，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得沙沙响，数学题像一团乱麻，越解越乱。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指向十点半，客厅里早就没了动静，只有厨房那盏小夜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从门缝里漏出来，在地上拖出一道短短的光带，像条温顺的小狗，趴在门口等我。

我小时候总觉得，那盏灯是长在妈妈身上的。只要她没睡，灯就一定亮着。冬天她给我织毛衣，灯下她的手指翻飞，毛线团在脚边滚来滚去，我趴在旁边写作业，抬头就能看见她鬓角的碎发被灯光镀上一层金边，鼻尖上沾着点毛线絮，像落了层细雪。夏天她给我煮绿豆汤，灯下的锅咕嘟咕嘟冒泡，她坐在小马扎上择菜，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风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像个会跳舞的巨人。那时候我总觉得，那盏灯亮着，天就塌不下来。

升初中的第一年，我迷上了看小说。晚上写完作业，就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常常看到后半夜。有次被妈妈抓了个正着，她把我的书没收了，还沉着脸说：“晚上不睡觉，明天上课打瞌睡怎么办？”我梗着脖子顶嘴：“作业写完了，凭什么不让我看？”她气得手都抖了，指了指客厅：“你看那灯，我给你亮到几点？是让你熬夜看小说的吗？”我扭过头，不吭声，余光却瞥见客厅的灯暗了一下——她大概是去关灯了，可没过两秒，灯又亮了，还是暖黄色，只是比平时暗了些，像怕晃着我的眼。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熬夜看书了。每天晚上写完作业，就乖乖躺下，可总睡不着。我会盯着天花板发呆，听着客厅里的动静——妈妈在厨房洗碗，碗碟碰撞的声音清脆；她在客厅拖地，拖把在地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最后她会在沙发上坐一会儿，翻翻报纸，或者织毛衣，电视里放着没声音的节目。我闭上眼，能看见那盏灯透过门缝漏进来的光，像条小溪，慢慢流进我的房间，把黑暗冲开一道口子。有次我半夜醒来，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妈妈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攥着没织完的毛衣，针上还缠着线团。我悄悄爬起来，给她盖了件外套，又把客厅的灯关了。黑暗里，我摸黑回到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原来那盏灯亮着，心里才踏实。

初二那年冬天，我得了重感冒，发烧到39度。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浑身像泡在冷水里，又冷又热。妈妈坐在床边，用毛巾一遍遍给我擦额头，手心烫烫的，带着点薄荷膏的凉意。她一会儿给我量体温，一会儿去厨房煮姜汤，客厅的灯一直亮着，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墙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她站在灯下，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塌着，像被什么压弯了。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她也是这样站在灯下给我织毛衣，只是那时候她的背挺得直直的，现在却有点驼了。

“妈，你睡吧。”我哑着嗓子说。她转过身，眼睛红红的，说：“没事，我看着你，你睡。”我闭上眼，听见客厅的灯又亮了，她坐在沙发上，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哄我睡觉那样。那晚我做了很多梦，梦里全是那盏灯，暖黄色的光，把一切都照得亮堂堂的。第二天早上醒来，烧退了，阳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客厅的灯还亮着——妈妈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毛巾，毛巾上沾着水渍，像落了层霜。

初三那年，我学习特别紧张，每天都要熬到后半夜。妈妈不再像以前那样催我睡觉了，她只是每天晚上都会给我端一杯热牛奶放在桌上，然后坐在客厅里织毛衣，或者看报纸。客厅的灯一直亮着，我抬头就能看见她，她也会抬头看我一眼，对我笑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有次我写作业写得累了，走到客厅，看见她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织了一半的毛衣，针上缠着线团，像一团打结的愁绪。我轻轻叫她：“妈。”她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说：“写完啦？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我点点头，回到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原来那盏灯亮着，连时间都过得慢了些。

中考前一周，我压力特别大，晚上总做噩梦，梦见自己考砸了，醒来一身冷汗。妈妈知道了，每天晚上都会给我煮一碗银耳汤，加了很多冰糖，甜丝丝的。她说：“吃点甜的，心里就亮堂了。”她还是坐在客厅里织毛衣，客厅的灯一直亮着，我写作业的时候，她就会抬头看我一眼，眼神温柔得像水。有次我忍不住问她：“妈，你每天晚上不睡，不累吗？”她笑了笑，说：“不累，你好好学，妈等着你。”我低下头，眼泪掉在草稿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

中考那天，妈妈送我去考场。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手里提着我的准考证和水杯，站在考场门口，一直看着我进去。我回头看她，她站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对我挥手。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她也是这样站在校门口等我，手里拿着我的书包，脸上带着笑。考试的时候，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可一想起客厅的那盏灯，心里就平静了下来——那盏灯亮着，就像妈妈站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

考完试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走到家门口，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从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