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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连上马的故事

我靠举报当上了首辅

为救青梅竹马，我举报她父亲谋反。

她被充作官妓那夜，我连夜升任锦衣卫千户。

三年间我官至一品，满朝文武皆是我的踏脚石。

今夜她终于被送到我的府邸，却用金钗抵住喉咙：

“大人下一个要举报的，该不会是我吧？”

烛火摇曳中，我笑着握住她颤抖的手：

“不，是皇上。”

皇城司诏狱最深处的刑房里，血腥气浓得化不开，像一层锈蚀的铜绿糊在口鼻之间。

杨连甩了甩酸胀的右手腕骨，指尖，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用力过度带来的轻微痉挛。他没用鞭子，也没动那些琳琅满目的铁钎、烙铁，只是用手。

用手，更干脆，也更费劲。

地上蜷着一团勉强能看出人形的东西，曾是都察院一位颇为清贵的御史，骨头很硬，骂了他整整两个时辰，从“阉党爪牙”到“国朝蠹虫”，词汇文雅而恶毒。

现在，他只会在杨连脚尖无意碰到他断裂的肋骨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点嗬嗬的出气声。

杨连垂眼看了看自己云青色的官袍下摆，溅上了几滴暗红的血点，像雪地里突兀落下的梅瓣。他微微蹙眉，从袖中抽出一方素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每一根手指，连指甲缝隙也不放过。

动作优雅得仿佛刚抚完一曲古琴。

一名身着飞鱼服的下属悄无声息地进来，目不斜视地绕过地上的肉团，躬身低语：“大人，人带来了，安置在听雪轩。”

杨连擦拭的动作顿了一瞬，极其短暂，几乎无从察觉。他将染了污秽的手帕随意丢在那御史脸上，盖住了那双曾喷射过怒火、此刻只剩死寂的眼睛。

“收拾干净。”他的声音不高，平直得像一条冻僵的河。

“是。”

走出诏狱那道沉重的铁门，初夏夜微凉的风裹挟着不知名的花香扑面而来，杨连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压下去，肺叶里却依旧感觉沉甸甸的。

马车驶过寂静的街道，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规律且空洞的辘辘声。他没有回那座御赐的、位于权贵云集之地的大宅邸，而是去了城西一处更为僻静精巧的别院。

听雪轩。

名字是他起的，透着股不合时宜的诗意与冷清。

院内仆役寥寥，行动无声，见他回来，只远远躬身行礼，不敢靠近。

他推开听雪轩主室的门，里面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筛出斑驳的格子。

一个女子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望着，望着窗外一丛在夜色里模糊了轮廓的竹子。她穿着一身浅碧色的官妓服饰，布料普通，款式却掩不住那份自幼蕴养出的窈窕身段。仅仅一个背影，已让杨连呼吸漏了一拍。

拍。

他反手轻轻合上门，走到桌边，拿起火折子，点亮了桌上那盏琉璃雁足灯。

暖黄的光晕一圈圈荡开，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女子骤然转过来的脸庞。

三年了。

沈芷薇。

那张脸褪去了少女时的圆润，添了几分清减与苍白，下颌尖尖的，唇上没有血色。唯独那双眼睛，依旧是清澈明亮的杏眼，此刻里面没有泪，也没有久别重逢应有的激动，只有一片冰冷的、凝固的湖，湖底沉着碎裂的冰碴。

她的目光落在杨连身上那件象征一品大员的仙鹤补服上，嘴角极细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一个嘲讽，又像是无声的悲鸣。

然后，她抬起手，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迟缓，拔下了发间唯一的一根素银簪子。簪头很尖锐，在灯光下闪着寒芒。

她将簪尾稳稳地抵在了自己纤细脆弱的喉管上。

“杨大人，”她开口，声音因长久的沉默和压抑而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平静，“青云路快，步步，步步高升。下一个要举报的……”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投入冰湖，发出清晰的、令人心悸的回响：

“该不会是我吧？”

室内霎时间静得可怕，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刺耳。

窗外的风似乎停了，连竹叶也不再沙沙作响。

杨连看着她，看着那截抵在她致命处的银色尖端，看着她眼中那片拒人千里的冰封之境。他没有立刻回答，脸上也没有什么惊怒或慌乱的表情。

他只是缓缓地、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靴底踩在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

直到两人相距不过三尺，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睫毛因紧张而不自觉的轻颤，能看到她握着簪子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停下脚步，忽然笑了。

不是平日里那种挂在脸上的、温润如玉实则疏离的笑意，也不是在诏狱里那种阴冷的、令人胆寒的笑。这笑容很浅，浮在唇角眼底，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像是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在嘲弄命运的荒诞。

他伸出手，动作稳定得不可思议，温热干燥的掌心，轻轻覆上她冰凉且剧烈颤抖的手背。

然后，他俯身过去，凑到她的耳边，用一种近乎耳语的、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说：

“不，”

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是皇上。”

【三年前】

那个秋雨潇潇的黄昏，雨水敲打着国子监博士沈文谦家院落里的芭蕉叶，声音凌乱而急促。

十八岁的杨连浑身湿透地跪在书房冰冷的地面上，额头紧紧贴着水渍蔓延开来的砖缝。他曾是这里的常客，沈先生欣赏他的才学，即便他家境贫寒，亦允许他自由出入书房，与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沈芷薇一同读书习字。

“学生恳请先生！”杨连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嘶哑，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与汗水、或许还有泪水混在一起，“学生愿娶芷薇为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