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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了购房合同

签了购房合同的那一刻，李明感觉手里的纸张突然有了千斤重。初秋的阳光透过中介公司的落地窗斜切进来，在合同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在他眼前跳跃成一串模糊的数字。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银行卡，塑料卡片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这是他和妻子攒了五年的积蓄，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银行的账户里，等待着被转化成钢筋水泥的一部分。

李先生，您在这里签字就可以了。中介小姐甜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李明接过笔，金属笔杆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扫过合同上的条款——房屋面积102平方米，单价每平方米15800元，总金额1611600元，首付三成483480元，贷款期限25年，月供6842元。这些数字他已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可当它们变成铅字落在纸上时，依然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妻子王芳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双手紧紧交握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外，那里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金黄的叶子正随着秋风缓缓飘落。李明知道，妻子比他更紧张。从决定买房开始，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下班后都要拖着疲惫的身体研究各种购房攻略，周末更是带着他跑遍了城市的各个角落看房。有好几次，李明都想打退堂鼓，可每次看到妻子眼里闪烁的光芒，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签好了吗？王芳转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李明点点头，将签好的合同递还给中介。中介接过合同，熟练地翻到最后一页，在乙方的位置盖上了公司的公章，然后将其中一份递给李明：李先生，恭喜您成为业主！接下来我们会尽快帮您办理贷款手续，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走出中介公司的时候，秋风突然变得凛冽起来。李明将合同小心翼翼地放进公文包，拉上拉链时，金属拉链头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王芳默默地挽住他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让李明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们真的买房了。王芳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李明嗯了一声，目光望向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那些亮着灯的窗户里，是否也藏着和他们一样的故事？他想起小时候住过的老房子，那是单位分配的职工宿舍，墙壁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每到下雨天就会渗水。夏天没有空调，一家人挤在狭小的客厅里，吹着吱呀作响的旧风扇；冬天没有暖气，只能靠电热毯和热水袋熬过漫漫长夜。那时候他就梦想着，长大了一定要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宽敞明亮，有大大的窗户，冬天温暖，夏天凉爽。

以后我们可以在阳台上种点绿萝，再放一把摇椅。王芳的声音带着憧憬，客厅要放一个大大的沙发，周末的时候邀请朋友来家里做客。厨房要做开放式的，我要学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对了，我们还要给孩子留一间儿童房，墙壁刷成浅蓝色，挂一盏星星形状的吊灯......

李明静静地听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结婚三年来，他们一直住在王芳单位分配的单身宿舍里，房间只有三十多平方米，放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后就所剩无几。每次朋友来做客，他们都只能坐在床边局促地聊天；冬天洗澡，要先在房间里支起一个简易的浴帐，再把电暖气开到最大；夏天做饭，厨房里闷热得像个蒸笼，做完一顿饭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可即便是这样艰苦的环境，王芳也总能把小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窗台上永远摆着几盆生机勃勃的绿植，餐桌上永远有热腾腾的饭菜在等着他回家。

等搬进新家，我一定好好补偿你。李明握紧妻子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王芳摇摇头，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住在哪里都是幸福的。阳光穿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眼角的细纹显得格外清晰。李明突然意识到，妻子比刚认识的时候憔悴了许多，眼角悄悄爬上了细纹，原本乌黑的头发里也夹杂了几根银丝。这些年，她跟着自己吃了太多的苦。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王芳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拿出卷尺，在狭小的房间里比划着：我们的新客厅有25平方米，比这里整个房间还要大。沙发可以买一个L型的，这样你加班回来就可以躺在上面休息。电视背景墙要做一个整体的书柜，把你那些宝贝书都摆上去......李明靠在门框上，看着妻子兴奋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从签购房合同的这一刻起，他们的生活将翻开新的一页，虽然未来的25年里，他们要背负沉重的房贷压力，但只要想到能和心爱的人一起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慢慢变老，所有的辛苦都变得值得。

晚上躺在床上，李明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悄悄爬起来，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下，或许都有一个和他一样的故事，关于梦想，关于奋斗，关于一个温暖的家。他想起白天签合同时的紧张和忐忑，想起妻子眼里闪烁的光芒，想起未来家里的点点滴滴。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您尾号2357的储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