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选任制度与加洛林时期的政教关系_张楠.pdf

世界历史２０２２年第６期

·中世纪宗教与社会史·

教宗选任制度与加洛林时期的政教关系∗

张楠

内容提要加洛林时期，罗马教宗的选任制度依据７６９年罗马会议教令、８１７年《路易

条约》和８２４年《罗马法规》，历经三次法理上的变革。罗马内部矛盾与外部帝国政策的相

互作用是推动这一制度不断变革的主要因素。与此同时，罗马教廷也经历了从谋求教士自

治到寻求帝国庇护，最后受制于帝国直接管控的转变过程。在此过程中，双方始终遵循“法

兰克—教宗联盟”的关系框架，即教宗对帝国相对独立又有所倚赖，帝国对教宗以保护为主

又有所制约。这种在动态中保持平衡的政教关系模式，是双方基于政治理想与历史实际的

折衷选择。这也使得加洛林时期成为中世纪史上政教关系相对稳定的一个阶段。

关键词加洛林王朝教宗选任法兰克—教宗联盟政教关系矮子丕平

教宗选任制度长期以来一直是欧洲中世纪史研究的重要议题。在该议题上，国际学界一方面集

①

中于对该制度演变历程的长时段考察，但对中世纪早期的关注相对较少；另一方面则侧重对教宗选

任情况的个案研究，且日益强调对以往较为忽视的失败者，即“对立教宗”（Ｇｅｇｅｎｐäｐｓｔｅ）进行重新评

②

价。然而，这种研究趋势倾向于通过个别现象揭示罗马教廷的异常发展及其与世俗政权之间的特

殊张力，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制度本身的演变轨迹、政教关系的整体特点，以及制度与关系之间的互

动影响。具体到加洛林时期而言，学界以往偏重强调个别君主的统治政策对教宗选任制度的外在影

响，对罗马内部影响教宗人选和制度演变的固有因素却有所低估。事实上，自８世纪下半叶以来，罗

马教廷在教宗选任问题上经历了从谋求教士自治到寻求帝国庇护，最后受制于帝国直接管控的演变

过程。这不仅体现出教廷的独立自治意愿与帝国权威伸张之间的矛盾和冲突，还暴露出罗马内部神

职人员和世俗贵族之间的分化和对立。而罗马内部政局与外部帝国政策的相互结合，是这一时期教

∗本文得到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加洛林书信集》与‘法兰克—教宗联盟’研究”（２２ＣＳＳ０３２）和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

“西方政教关系核心文献整理、汉译与研究”（１８ＺＤＡ２１６）的资助。

①如美国学者弗里德里克·Ｊ.鲍姆加特纳在其较为流行的教宗选举通史中，尤其侧重对１０５９年教宗尼古拉斯二世改革和１３

世纪之后“秘密会议”（Ｃｏｎｃｌａｖｅ）的论述。ＦｒｅｄｅｒｉｃＪ.Ｂａｕｍｇａｒｔｎｅｒ，ＢｅｈｉｎｄＬｏｃｋｅｄＤｏｏｒｓ：ＡＨｉｓｔｏｒｙｏｆｔｈｅＰａｐａｌＥｌｅｃｔｉｏｎｓ，

ＰａｌｇｒａｖｅＭａｃｍｉｌｌａｎ，２００３.中文相关研究参见刘国鹏：《天主教会教宗选举的制度化变迁》，《世界宗教研究》２０１９年第３期，

第１１２—１２１页。

②德国学界较早关于中世纪教宗选任问题的经典研究主要有教会史家哈尔德·茨默曼于１９６１—１９６４年间以“教宗废黜”

（Ｐａｐｓｔａｂｓｅｔｚｕｎｇ）为题发表的多篇论文，后于１９６８年集结成书。必威体育精装版研究成果主要有２０１１年亚琛工业大学举办的学术会议

“对立教宗：中世纪普世权威的试金石”（Ｇｅｇｅｎｐäｐｓｔｅ⁃ＰｒüｆｓｔｅｉｎｅｕｎｉｖｅｒｓａｌｅｒＡｕｔｏｒｉｔäｔｉｍＭｉｔｔｅｌａｌｔｅｒ）的论文集和克里斯提娜·劳

达格的专著等，都对教宗选举史上的特殊案例进行了细致考察。ＨａｒａｌｄＺｉｍｍｅｒｍａｎｎ，ＰａｐｓｔａｂｓｅｔｚｕｎｇｅｎｄｅｓＭｉｔｔｅｌａｌｔｅｒｓ，

Ｂöｈｌａｕ，１９６８；ＨａｒａｌｄＭüｌｌｅｒ，ＢｒｉｇｉｔｔｅＨｏｔｚ，ｈｒｓｇ.，Ｇｅｇｅｎｐäｐｓｔｅ.ＥｉｎｕｎｅｒｗüｎｓｃｈｔｅｓｍｉｔｔｅｌａｌｔｅｒｌｉｃｈｅｓＰｈäｎｏｍｅｎ，Ｂöｈｌａｕ，２０１２；

ＣｈｒｉｓｔｉａｎｅＬａｕｄａｇｅ，ＫａｍｐｆｕｍｄｅｎＳｔｕｈｌＰｅｔｒｉ：ＤｉｅＧｅｓｃｈｉｃｈｔｅｄｅｒＧｅｇｅｎｐäｐｓｔｅ，Ｈｅｒｄｅｒ，２０１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