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六朝诗歌中“双飞鸟”意象研究.pdfVIP

汉魏六朝诗歌中“双飞鸟”意象研究

摘要：汉魏五言诗及乐府中“双飞鸟”意象在其创制之时被广泛使用，又在后世的

诗作中回响不绝，甚至成为一种绵延得更为深远的文化潜意识，不论时隔多久都

能引发创作者、读者既定的心理反应。这种意象可以视为一种较为复杂的意象单

位，结合对汉魏六朝“双飞鸟”意象单位最为频出的两个来源的分析，可以梳理音

乐文学向文字文学转化过程中的细微变化，丰富对“意象”来源的认识，进一步展

现礼乐文化背景下音乐与文学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关键词：双飞鸟意象古诗十九首艳歌何尝行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汉魏五言诗及乐府

中总有一些意象，一些诗句在其创制之时被广泛使用，又在后世的诗作中回响不

绝，甚至成为一种绵延得更为深远的文化潜意识，不论时隔多久都能引发创作者、

读者既定的心理反应。这些意象和成型的句子，往往以不可拆分的最小意象为

基础，加上了一重或更多重限定词的修饰，组成了新的，内部稳固的更大一层的

意象，虽然有可以归纳的搭配范式，却也在具体情况中体现出独特的样貌，由于

可以进行组合搭配，和组合搭配具有相对规律性的特质，此类并非松散孤立的复

合的意象更适合被称为一种复合的“意象单位”。如果说“鸟”是最小的“意象单

位”，“飞鸟”则多了一重修饰和限定，“双飞鸟”则是更高级的包含两重限定的复

合意象单位。这种复合的意象单位一旦形成便作为一个新的单位使用，在其包涵

的初级意象单位意义基础上，衍生出了新的意义。“双飞鸟”意象单位则是其中非

常有代表性的例子。

首先需要厘清的是汉诗承袭了中国古代文化话语中对于鸟类的道德比附与分

类。在先秦至西汉的典籍中，人们根据鸟类自然习性的区别对其进行了善恶贤佞

的划分。据《列子·杨朱》载：杨朱以“吞舟之鱼不游枝流，鸿鹄高飞，不集污池”

的事例劝说梁王“将治大国者不治细，成大功者不成小”的道理。楚辞更是非常明

确且频繁地使用鸱鸮比喻佞臣，《吕氏春秋·长利》载：“夫贤者岂欲其子孙之阻

山林之险以长为无道哉？小人哉宽也！今使燕雀为鸿鹄凤凰虑，则必不得矣。其

所求者，瓦之间隙，屋之翳蔚也；与一举则有千里之志，德不盛，义不大则不至

1

其郊。，”《吕氏春秋·士容》：“夫骥鹜之气，鸿鹄之志，有谕乎人心者诚也。”

贾谊《惜誓》：“黄鹄后时而寄处兮，鸱枭群而制之……夫黄鹄神龙犹如此兮，况

贤者之逢乱世哉！”虽然鸟性的善恶是人加入了道德观念的主观判断，但是单从

1陈奇猷：《吕氏春秋校释》，学术出版社，1984年版

结果上看，到了西汉，以善鸟比贤人的传统已经相当成熟和稳固了，这里的贤人

包含对完善的道德和高远的志向两层意涵的判断。这一对于“善鸟”的判断传统深

刻地浸透在此后的文化认识中，基本没有改变。

经过对逯钦立《全上古三代汉魏六朝诗》的清理可以发现，双飞鸟意象在汉

魏五言诗中井喷式出现，而在《乐府诗集》中，包涵了“双飞鸟”意象单位的曲词

模型也广泛存在，这二者有其相似的前提和部分共享的意涵却又不能同一而论。

但是作为后世积累与构建“双飞鸟”这一经典意象的丰富内涵的前提，这两方面的

渊源都必须纳入考虑之中。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双飞鸟意象是建立在这个对于“善鸟”的判断传统上的，

但凡出现鸟双飞甚至双栖的情况，涉及到的均是“善鸟”，可以窥得只有符合人

“善”的道德判断的鸟类才与“成双”这一惯常的积极寓意相配。对于飞鸟意象的研

究材料颇丰，上海师范大学杨滨的博士论文《飞鸟与诗学》中以鸟的种类，诗歌

创作时代等标准进行的综合的分析和论证，但是，一旦涉及到某种意象数量上的

叠加就必须引起一种警觉——“双飞鸟”意象已经不是单纯的两个飞鸟意象的叠

加，而是经过道德判断和再次生发的新的意象单位。

“双飞鸟”意象单位的应用在汉魏六朝出现井喷，主要集中体现在汉魏五言诗

和汉魏六朝乐府诗中。论及这两部分的材料，学界争议颇多，不否认这两部分材

料在题材选择和风格呈现等诸多方面有着交集，但本文仅以是否入乐（包括乐府

古辞和后起乐府曲词的再创作）为显性的区分标准，音乐文学向文字文学转化时

期的某些特质可以通过“双飞鸟”这一意象单位渗透出来。

通过对汉魏五言诗中“双飞鸟”意象的提取和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双飞鸟”

意象中鸟的种类在“善鸟”基础上又呈现出某种相似性，“双飞鸟”意象单位总是出

现在类似的句子结构中，这一类句子结构又总是出现在诗歌的类似位置之中。

先分析鸟的种类，汉魏六朝诗中涉及到“双飞鸟”的种类繁杂，有鸿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