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謇全集4论说演说.doc

论说 演说 蜀先主论 清光绪十三年（1887） 蜀先主以帝室之胄，丁权奸窃柄之秋，崛起尉令，角逐群雄，颠顿中原，迄于江表，天假时会，奄有川蜀，明春秋之义，正君臣之分。迹其生平，知人待士，有高祖之风，而飙发云举，无光武之遇，卒能停辛伫苦，折而不挠，虽托偏安，卓然鼎峙，其弘毅之略，宽厚之度，固非魏武、孙吴所可同日语矣。或者谓先主乘时而起，志虑非常，其继汉也，不过阳假乃心王室之虚名，而阴收南面自为之实，犹陈涉假扶苏以起兵，汉高为义帝发丧而已，假使吴魏遂灭，神州统一，未必拥献帝而复位也。是则竖儒一孔之见，小人锲薄之心，不足以论豪杰。夫先主间关困厄，西收梁益，士庶归诚，大势已定，使自大而有野心，何不可为韩信之自王三齐，赵佗之大长南越。乃群下拥戴，上尊号为汉中王，犹必表于献帝而后受，是非眷怀故主、恪守臣节者，能如是乎？厥后曹丕称帝，汉祚已移，闻献帝被害，乃发表制服，徇群臣之请，而止代帝位，建汉正朔，以维系人心，延汉祀于一线，不亦大人君子光明而不疚者乎？陈寿之志三国也，于蜀先主之立，独详纪其燔柴类天之文，而于魏之立无有也；于蜀先主之微时，并纪其羽葆盖车之祥，等于高祖大泽斩蛇之兆，而于魏吴之始无有也。盖明明许先主以绍汉统，可谓有特识者矣。夫陈寿，晋臣也。晋承魏禅，而夷魏与蜀吴而三，不以魏继，微乎斥曹魏代汉之不出于正，严矣哉。然则曷为志蜀先主，而不书蜀汉先主？则固曰，寿晋臣也，所撰者官书也，使公然以汉系蜀，则是彰晋所受者非正，而将以是而贾史祸，寿所不敢出也。后世知言之君子，固能谅之。 （据《九录》） 治兵私议 清光绪二十年七月二十三日（1894.8.23） 治兵私议上 人无强弱，自胜者雄；国无大小，忘战者败。今天下大势，其不能一日已于为战之备也，至愚之人知之矣。然而京师根本之地，所赖以拱卫者，禁兵不足恃也，有神机营之籍而已；东三省与强邻接壤之区，所赖以防御者，练兵不足恃也，有将军大臣阅操之奏而已；滨海七省玃持而狙伺、旦夕与人共利害之门户，所赖以建威销萌者，海军不足恃也，有南北洋开支之款而已。投袂攘臂，日言自强，其果有自强之日乎？然则今日言治兵，唯有于京营、边兵、海军三者重加之意矣。 治京营最上者，莫如按神机营兵籍，令各自呈。愿为兵者别为一籍，以湘营之制编五百人为一营，驻距京五十里外，兵居营中，日习马步行阵进退整散离合之法、枪炮刀矛长短迭用起伏相乘之法。计神机营及原有各京营额兵十二万，十分练一亦可得有用之兵万二千。其不愿隶兵籍者，以应得三年口粮并资给之，听其为农为商。 然而积弊之久，成法之拘，事必不行也。无已，则择湘军中旧著声望、忠勇有条理者一人为统帅，以勇营之制募步队十二营、马队四营，驻距京五十里外（曾文正议直隶练军事宜，以四军为断，二军驻京以南，二军驻京以北），日习马步行阵进退整散离合之法、枪炮刀矛长短迭用起伏相乘之法。 步队之勇不可无湘人。湘人坚朴而治，营垒整洁，衡州以上人尤强。此外江苏淮海之人，山东兖曹之人，直隶宣大之人皆可杂用。马队之勇自宁古塔募之。步队二军，军各五营，统帅自带亲兵一营，选锋一营。马队一军四营。步队每军炮队各一营，此外四营营各背枪一哨、洋枪二哨、长矛一哨、排刀一哨。他哨若马队，各兼腰刀。刀只习四门法、低身直进法。炮独子而远，背枪群子而次远，洋枪连子而稍近，更近则用矛，偪则用刀。此长短迭用起伏相乘之法也。 京营成，而京师根本之地有所拱卫矣（或抽选神机营万人，一用勇营练法，归京营统帅代练，练成以备宿卫）。东三省自光绪十三年新练各三千余人，以地势计之，均嫌单薄，应各增二千人，专责之吉林、黑龙江、盛京将军都统切实训练，分扎要地。 其山海关左右，应由淮军调拨十余营分段扼扎，沿海为堤，堤内外为深堑、为瞭台。兼练旗额兵，以助守望。其所练之兵，营亦兼炮队，哨亦兼具背枪、洋枪、长矛、短刀，而日习行阵进退整散离合之法、长短迭用起伏相乘之法。每岁简一二知兵朴实大臣驰传分往，督察其练之效否，勇精壮否，马额虚实否，枪炮中用与否，设防守险之得当与否，而奏闻赏罚之。 若前后藏，则亦与强邻接壤之区也，地尤广漠，应令四川总督、新疆巡抚通筹远虑，豫为之备。 而中国之所以见侮于外夷，并海七省五六千里，一有蚍蜉蛾子之动，上下相顾愕眙无策，葸葸而却缩者，海军之弱也。议自今始，合中国十八省之力，岁购上等穹甲战舰，计除直隶原有二艘外，每省四艘，七省须廿〈六〉[八]艘，五年而成；次等铁甲快船，每省六艘，七省须四十二艘，除直隶、江南、福建、广东原有约二十艘外，或购或造，以补足之。 五船为一军，省各二军。军一统将，易南北洋大臣之名而立一总统、一会办。总统、会办各半年驻南洋，半年驻北洋。南洋驻台湾，北洋驻威海。各省战舰，十日一游弋于海上。奉直东之舰，游弋必至闽粤；闽粤之舰，游弋必至奉直东；江浙之舰，北必至奉直东，南必至闽粤。更番休息。 各省守口常得十艘，而海上常有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