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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借贷契约看清至民国时期徽州的民间借贷与民间经济 彭凯翔 徽州文书为世所知已久，其中尤以土地、借贷等契约为大观，此可具见于王钰欣、周绍 泉《徽州千年契约文书》、刘伯山《徽州文书》及《明清徽州社会经济资料丛编》等巨制。 而秉坤此编，据黄山学院所藏辑得借贷资料2575 笔，在现已整理出版的借贷文书集中当属 为数最夥者。这自然不是一日之功。事实上，数年前我与陈志武、袁为鹏二先生联合发表的 文章1 中，就引用了秉坤前期整理的六百笔资料，以解释传统中国农村借贷中的“高利贷”。 时至今日，斯役终于告成，可谓善哉！众所周知，统计研究强调大样本。所以，当秉坤以扩 充后的样本示我时，我义不容辞地要对原有研究加以修订，亦根据新样本进一步做些探讨， 庶使读者对本资料与前作的理解都更加准确。 下面先通过描述统计来对借贷契约所反映的徽州经济面貌略加勾勒，再基于新的样本对 利率作回归分析，并与旧作的结果进行对比。此外，我还想对契约执行这一重要的制度问题 发些浅议。——这在目前固然难以作系统的研究，但终究是绕不开的。 一、描述统计 借贷是经济活动中非常重要的部分，它与消费平滑、资本形成等方面联系在一起。而这 些，都在借贷契约中有所反映。其中，利率是一个学术探讨的焦点，因为它作为借贷的价格， 折射出借贷市场的效率、投资回报率乃至阶级关系等经济与社会诸方面的状况。如彭凯翔、 陈志武、袁为鹏（2008 ）所述，借贷契约在反映利率水平上会有一定的选择性。其故是：互 助性的小额借贷，常常只是口头约定，并不立契；存世的借据往往是未能及时清偿的，利率 或许偏高；由于习俗或法律对利率的管制作用，契面利率可能被故意减写，或者将利息写入 本金等等。不过，如果仔细分析徽州等地的民间借贷机制的话，问题并不如此严重。当时的 农村借贷除亲友互助往来外，主要是基于土地信用的，则存世契约之未清偿与其说是对应着 更高的个体风险，毋宁说仅是事后的一种结果。而且，相当部分已清偿或赎回的土地抵押契 约因其产权凭证的效力，都会在批明后存底，亦削弱了样本的选择性。不仅如此，基于土地 信用的借贷相当部分是以地租代利息的，契面并无明确的利率，无形中即规避了利率的管制， 可反映真实的借贷价格。至于低利或无利的亲友互助借贷虽然存在，但并非能无限获取且需 有各种变相的酬报，所以，对于一个借款人，其面对的边际价格仍应以土地信用下的利率为 率。 因此，借贷契约仍是反映传统农村借贷情形的有效材料，只是，我们不能局限于契面利 率，而应对契约中所述各种代替利息的支付亦加以折算。表1 即分时期统计了本编契约中的 契面利率与折算利率。其中，当契面标明利率及本金与利息为同一货币或物品时，利率直接 可从契面获得，称“契面利率”；若本金与利息为不同货币或物品时——绝大多数情况是因 为利息为粮食表示的地租，需以粮价或货币兑换价格折算，方知利率，是为“折算利率”。2 1 彭凯翔、陈志武、袁为鹏，《近代中国农村借贷市场的机制》，《经济研究》2008 年第5 期。对于我们 的金融史课题，请见袁为鹏先生在本书序言中的介绍。 2 此处及后文各类折算所用的粮价、银钱比价以及折算的方法，参见彭凯翔、陈志武、袁为鹏（2008 ）。 该文中的“银利”即此处的“契面利率”，“谷利”即“折算利率”。 表1、不同形态利率的分期统计 契面利率 折算利率 统计指 1750 以1750-181800-181850-191900-19 1937 以1750 以1750-181800-181850-191900-19 1937 以 标 前 00 50 00 37 后 前 00 50 00 37 后 最小值 10 5 8.3 5 0 10 6.22 6.29 2.27 2.37 0.76 3.89 最大值 40 36 40 36 36 540 40 48.48 64.02 132.5 346.13 655.56 均值 21.35 21.21 20.49 21.06 18.97 58.73 17.77 21.29 22.12 25.35 20.34 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