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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中的“疯癫”与“文明” 宋剑华 内容提要：《尘埃落定》是一部探讨生命本质的哲理小说，作品通过一个“傻 子”非理性的眼光去透视理性世界的疯狂欲望，将福柯有关“疯癫”与“文明”的哲 学思想做了精妙的艺术阐释，进而揭示出了人类文化整和不可逆转的历史必然 趋势，以及作者对于生命现象的倾情关注与深刻体悟。 关键词：《尘埃落定》 疯癫与文明 文化整和 理性与非理性 生命本质 读《尘埃落定》的时候，笔者同时也在读《疯癫与文明》。这种纯粹时间上的巧合，却使笔 者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个秘密：福柯是以哲学思维去阐释“古典时代”的“疯癫”现象，而阿来 则是以艺术思维去阐释“农奴时代”的“疯癫”现象，他们对于“疯癫”与“文明”的研究兴趣， 几乎形成了一种跨越时空的精彩对话———川西藏区最后一位“土司”麦其家族中的小儿子 “我”，由于父亲“酒后”与母亲行事的历史缘故，生来就是一个令人既同情又鄙视的“傻子” 少爷；但恰恰是这个连“我是谁”都搞不清楚的“白痴”，却以其与正常人完全不同的思维方 式，获得了那些为“文明人”所不具备的人格品性———他亦疯亦癫童心未泯，他信口开河语 出惊人，他随心所欲人性闪耀，他貌似愚呆智力超群。阿来正是通过塑造“傻子”少爷这一人 物，形象化地诠释了福柯那句至理名言：“（傻子）他的傻言傻语，一点也没有理性的外貌， ① 却说出了理性的语言。”用作者本人的话来说，就是“傻子”少爷总是“从最简单的地方提 ② 出最本质最致命的问题”，进而使那些被“聪明人”复杂化了的人生道理得以真实地还原。 阿来无疑是一个真正的智者，他用一个“傻子”的非“理性”眼光，去透视我们“聪明人” 世界的“理性”疯狂，他不仅取得了艺术上的巨大成功，而且也具有同福柯一样的思想深刻 性———重新去认识人类，重新去认识自己！ 《尘埃落定》：文化整合的历史预言 关于《尘埃落定》的创作主题，研究者们往往仅就作品中所描写的“藏民”风俗，而去机 械地将其归类为是表现少数民族文化内涵的作品文本。他们所持的理由十分简单：作品向 ③ 读者揭示了命运轮回与生命无常，这是藏传佛教的精神本质；作者向读者展示了农奴制 ④ 度与土司文化，这是作者本人的“原乡”意识。 当然，也有学者指出由于阿来“文化身份与 !!!!!!!!!!!!!!!!!!!!!!!!!!!!!!!!!!!!!!!!!!!!!!!!!!!!!!!!!!!!!!!!!!!!!!!!!!!!!!!!!!!!!!!!!!!!!!!!!!!!!!!!!!!!!!!!!!!!!!!!!!!!!!!!!!!!!!!!!!!!!!!!!!!!!!! ① 福柯：《古典时代疯狂史》，林志明译，第21 页，北京三联书店2005 年版。 ② 阿来：《文学表达的民间资源》，《民族文学》2001 年第9 期。 ③ 李健：《〈尘埃落定〉与藏传佛教文化》，《世界宗教文化》2007 年第4 期。 ④ 周政保：《〈尘埃落定〉：人与历史的命运》，《民族文学》1998 年第6 期。 113 民族文学研究 ·2011年1期 民族身份都具有明显的双重性”，故他实际上是以“族际边缘人”的身份来进行写作的，因 ① 此《尘埃落定》表现了“双重心理意志、双重情感倾向、双重文化模式”。阿来自己似乎并不 这么认为，当有人问及他《尘埃落定》的文化倾向时，他非常严肃地回答说“我很反感‘越是 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这种说法，我并不认为我写的《尘埃落定》只体现了我们藏民族的爱 与恨、生与死的观念，爱与恨、生与死的观念是全世界各民族所共同拥有的，并不是哪个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