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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刷傳媒與宋詩之新變自得──兼論唐人別集之雕印與宋詩之典範追尋 227 文與哲．第十期．2007.6 印刷傳媒與宋詩之新變自得 ──兼論唐人別集之雕印與宋詩之典範追尋 ∗ 張高評 ［摘 要］ 宋人面對「菁華極盛，體制大備」之唐詩典範 ，因應之道，在以學唐為手段，以通變為策略， 盡心於「破體」，致力於「出位」，從事「會通化成」，講究「意新語工」，追求新變自得，期許自 成一家。凡此，多與讀書萬卷，學問精博相互為用。宋人整理雕印杜甫、李白、韓愈、白居易、 李商隱等唐代詩文集，以及陶淵明集，作為典範之觀摩與學唐變唐之觸媒；加上寫本藏本之流通， 圖書信息之豐富多元，於是宋人從閱讀、接受、飽參，進而宗法、新變、自得，將傳承優長與開 拓本色畢成功於一役。印刷傳媒之崛起，圖書流通之便捷，對於宋詩特色之生成，自有推波助瀾 之效應。推而廣之，對於南宋以來張戒、嚴羽所斥「奇特解會」，明清宗唐詩話所譏「非詩」習 氣，以及一切「唐宋詩之爭」課題；錢鍾書所提「詩分唐宋」說，乃至於日本內藤湖南所倡「唐 宋變革」說，陳寅恪、傅樂成所謂宋型文化、文化造極云云，多可從宋代之雕版印刷切入，作為 詮釋解讀之試金石。 關鍵詞：印刷傳媒、宋詩典範、學古通變、新變自得、唐詩別集總集 ∗ 國立成功大學特聘教授，中文系教授兼文學院院長 收稿日期：2007 年 4 月 18 日，審查通過日期：2007 年 6 月 15 日 責任編輯：劉昭明教授 228 文與哲．第十期 一、宋代雕版印刷之繁榮與印本文化之形成 《後漢書》卷七十八〈蔡倫傳〉稱：蔡侯紙未發明之前，書寫工具「縑貴而 簡重，並不便於人」，基於傳播與文化目的，於是蔡倫改良造紙技術，而發明紙 張。相較於縑帛與竹簡，紙張在書寫、閱讀、典藏、擕帶方面，有諸多「便於人」 1 之傳播功能，於是天下「莫不從用」。書籍之複製形式從手抄發展為雕版印刷， 也是因應「便於人」之現實功能考量。 雕版印刷之發明，確切時代頗多爭議。據出土文物考證，日人藏有吐魯番所 出《妙法蓮華經》一卷，當是現存世界最早之印刷品，學界斷為武則天（684-705 ） 時代之雕版物，遠較敦煌發現之《金剛經》早一百多年。2至五代後唐時，宰相 馮道奏請「校正九經，刻版印賣」，從此刻書不限於佛經日曆，官府提倡雕版， 監本成為範式，印刷出版蔚為流行風尚。國子監以身作則，雕印精美圖書，「務 廣其傳，不以求利」，發揮極大之推廣作用： 始置書庫監官，以京朝官充，掌印經史群書，以備朝廷宣索賜予之用及出 鬻而收其直以上于官。 （《宋史‧職官五》） 曩以群書，鏤于方版，冀傳函夏，用廣師儒。期于向方，固靡言利。將使 庠序之下，日集于青襟；區域之中，咸勤于素業。敦本抑末，不其盛歟！ 其國子監經書更不增價。（《宋大詔令集》卷一五0 ，天禧元年九月癸亥； 《全宋文》第六冊，卷二五五，宋真宗四四，〈國子監經書更不增價詔〉， 頁 714 ） 國子監所刊雕版圖書，「冀傳函夏，用廣師儒。期于向方，固靡言利」，以印本作 1 蔡倫發明紙之文獻記載，又見於《東觀漢記》卷十八〈蔡倫傳〉。參考劉光裕：〈論蔡倫發明「蔡 侯紙」〉，《出版發行研究》2000 年 1 、2 期；宋原放主編：《中國出版史料》第一卷轉載（武漢： 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 年 10 月），頁9-32 。 2 長澤規矩也：《和漢書之印刷及其歷史》。另有南朝鮮慶州佛國寺發現漢譯本《無垢淨光大陀羅 尼經咒》，學界以為乃長安至天寶年間（704-751 ）之印刷品。兩者皆較斯坦因於敦煌發現唐咸 通九年（868 ）之《金剛經》印刷品為早。參考程煥文編：《中國圖書論集》，查啟森：〈介紹有 關書史研究之新發現與新觀點〉（北京：商務印書舘 ，1994 年 8 月），頁5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