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旧梦”与“人性碎片”.docVIP

“海上旧梦”与“人性碎片” 　　[摘要]“旧梦”母题在电影艺术中具有巨大的魅力，它召唤着导演表达他心中的美好记忆和梦境，也召唤着观众在大银幕下重拾流逝的岁月。上海，作为近代史上的重要“移民”城市。以20世纪“海上旧梦”为题材的电影文本，不仅因为老上海繁华的景象给我们提供了对过去的回忆和对未来的想象，也因为其所杂陈的那些问题――生存或欲望、个人或民族、中国或世界――具有着某种与今日商品社会潜在的困境同质的特点，映照着当今繁华都市中人们身处的现实，蕴涵某种寓言的味道。 　　[关键词]都市；旧梦；人性 　　 　　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电影的创造者几乎是有点突然地集体奔向老上海和旧南国，他们把镜头聚焦于青灰的石子路面、雾蒙蒙的弄堂雨巷、斑驳的老宅子和古董般的小洋楼，他们挖掘故纸堆里的故事就像开采一座宝藏；他们钟爱旧时岁月的味道就像迷恋情人的芳香。我们则在电影中看到了老上海和旧南国的复活，一个个让人们无限遐想的海上都市旧梦，带着让人迷醉的东方传奇，在大银幕上演绎动荡岁月里的爱恨情仇，在光影世界中闪烁着都市里的人性碎片。 　　1993年，陈逸飞在他的《海上旧梦》里率先复活了这样的老上海。影片由一个个充满了戏剧性、偶然性的历史画面组成，而那个出现在各个场景中艳丽、神秘、一袭华美旗袍的女子，则成为了记忆中老上海最恰当的象喻――一个浮华璀璨却只存在于瞬间的影子，一个在幽暗的影院中那块闪亮的银幕上复活的东方大都会。可以说，陈逸飞的这部由意象组合而成的作品不仅表达了这位画家的美学追求，也为中国电影的“老上海情结”提供了异常唯美的影像图景。1995年，陈逸飞又为这海上旧梦的图景里填充了具体的故事，那就是改编自30年代上海作家徐讦小说《鬼恋》的《人约黄昏》。“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就如它充满诗词韵味，略带小资情调的名字一样，电影讲述了一段飘忽不定、愁肠百结的暧昧记忆，一个“人鬼恋”的东方传奇。中国电影对老上海的怀恋，在陈逸飞的作品中经历了由抽象影像到具体故事的演进，而在中国电影创作潮流中，则经历着由单纯审美追求到迎合文化市场需要的转变。 　　这种转变首先体现在“第五代”的两位电影主将张艺谋和陈凯歌的作品里。1995年，对电影市场需求敏感的张艺谋将“第五代”偏爱的电影元素搬到了光怪陆离的老上海。这次，强盗土匪变成了上海黑帮，充满原始野性的高粱地变成了纸醉金迷的都市华丽景观，乡土气息浓厚的巩俐也穿起了妖艳的旗袍成为旧上海红颜薄命的歌女小金宝……这便是《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电影采用旁观者水生的视角来讲述，前半部分是充满了欲望华靡的旧上海，后半部分则是世外桃源般宁静的荒岛，然而两个地方却同样成为了上演人性丑恶的舞台。与张艺谋20世纪80年代其他的影片一样，《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依旧是一个寓言，它试图预言当下社会的分裂：我们一边想加入国际商业游戏，进入有规则的经济、政治对话；一边又一步三叹，留恋那童谣心境和荒岛上芦花摇荡的清清世界。结尾处，小姑娘不问妈妈到哪里去了，却只关心到了上海“有没有新衣裳穿”、“有没有漂亮东西戴”。通过被倒挂的水生，我们看到一个孩子眼中颠倒的世界。某种程度上，电影表达出了人们面对那个极富魅力又不得其门而入的商业社会时的矛盾心理，一方面是一心向往努力追寻的繁华都市，另一方面则是被商业秩序吞噬的危机绝地。如果对《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做叙事分析，其核心意念还是张艺谋偏爱的弑父情结，主题依然是围绕权力、金钱、地位、女人的争夺来展现人性的丑恶和畸变。旧上海斑驳杂陈的环境、纸醉金迷的氛围无疑成为了凸显主题、揭露人性的最佳试验场。 　　在“第五代”另一个重要导演陈凯歌的《风月》中，老上海再次作为都市旧梦和人性碎片上演的舞台。只不过黑社会大哥变成了上海的拆白党，声色场里打拼的歌女小金宝则变成了闻烟长大的庞家大小姐，而那一个个畸形变态的人物、激烈严酷的戏剧冲突则又被创作者联系到了当下。陈凯歌在谈《风月》的创作时曾提到，20世纪20年代的上海，规则不明确，让他联想到我们所生活的今天。也许正是出于这样的创作理念，电影镜头里的人物性格都很极端，故事情节也力求写到极致。而这个特点也几乎出现在所有中国大陆拍摄的老上海电影中，就像陈逸飞《海上旧梦》中拉黄包车的旗袍美女一般，唯美、颓废还有某种怪异的味道，而人物的性格则被各种欲望左右，显得阴郁而破碎。在《美人依旧》中，纯真善良的妹妹并没有因为姐姐利用她获得财产而心生怨恨，却因为与姐姐爱上同一个男人而走向堕落。就像影片的导演所说“我想表达的是两个女人和同一个男人之间纠缠的爱情和分裂的性格以及难舍难弃又不得不弃的无奈”。 　　2003年，“第六代”导演娄烨的《紫蝴蝶》则将这种阴郁动荡的上海和人性碎片的展示推向了极致。故事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抗战前夕的上海，那是一个充满乱世末日气息的世界：杂乱的站台